去听一听这湘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三女倾听之前,都不由自主地向王嵬龙身边靠了靠,待心理上有了些依靠,这才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提起湘西邪术,让人首先就想到的是湘西有名的“赶尸”。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
一般而言,赶尸的人是一个身穿道袍的法师,无论尸体数量有多少,都由他一人赶。
这法师向来都不在尸后行走,而在尸前带路,一面走一面敲锣,通知夜行人避开,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在一个以上时,便用草绳把他们连接起来,每隔六七尺一个。
夜里行走时,被赶的尸体都带着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画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做着赶尸者生意的客栈,一年到头不关大门,白天是当然不关的,夜里也不关。
其用意有两种:一种是那两扇大门后面就是尸体的休止之所,在黎明前到达,入夜后离去,尸体都在门后倚墙而立,天气不好不能走时,可能停留几昼夜。
这种客栈的大门,除了过路的赶尸法师以外,是没任何人移动它的,由于对尸体的恐怖,无形中这门后面成了极神秘、恐怖的禁区,连客栈里的人,也没人探头去张望一下,即使明知那里没有什么尸体,也没有人想看神秘的门后边。
二则尸体来去是在入夜以后和黎明以前,其实都是夜间,为便于尸体出入,所以不必关门。关门不外防盗,这种客栈不会遭遇失窃,小偷不敢光顾,即使大胆去偷,也偷不到什么。
赶尸匠的家里,跟一般农民一样,照样“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只有接到赶尸业务时,他们才将自己装束一番,前去赶尸。他们虽赶尸,却忌讳赶尸这个名词。因而,内行人请他们赶尸,都说:“师傅,请你去走脚”或“走一回脚”。赶尸匠若答应,他便拿出一张特制的黄纸,让你将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性别等等写在这张黄纸上,然后画一张符,贴在这张黄纸上,最后将这张黄纸藏在自己身上。
赶尸匠的穿着也十分特别:他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藏着一包符。
师父教徒弟,第一件事是画符,这种十分奇特的符,是在黄纸上用朱笔画上又像字又像画的东西,途中遇到意外情况,便将这种奇特的符朝西挂在树上或门上,有时也烧灰和水吞服。
同时徒弟必须学会三十六种功,才能去赶尸。第一件功,便是死尸“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第二件功是“行走功”,也就是让尸体停走自如,第三件功是“转弯功”,也就是尸体走路能转弯。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等。“哑狗功”可使沿途的狗见着尸体不叫。因死尸怕狗叫,狗一叫,死尸会惊倒,特别是狗来咬时,死尸没有反抗能力。死尸会被咬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种功是“还魂功”,还魂功越好,死尸的魂还得越多,赶起尸来便特别轻松自如。这种“还魂功”,实际上是用一种湘西特产的草药撒在尸体上。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奇特的行业,只有在湘西才行得通。因为,一、只有湘西有“死尸客店”。二、只有湘西群众闻见赶尸匠的小阴锣,知道迥避。三、湘西村外有路,而其他省路一般都穿村而过,他们当然不会准死尸入村。四、湘西人闻见阴锣声,便会主动将家中的狗关起来,否则,狗一出来,便会将死尸咬烂。因而,这种十分奇特的赶尸行业,只有湘西才有。
湘西赶尸主要集中在沅江及辰水一带。
湘西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赶尸”这样的营生呢?又为什么赶尸的会集中在这里呢?
这是因为湘西的沅江上游一带,地方贫瘠,穷人多赴川东或黔东地区,作小贩、采药或狩猎为生,这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经常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汉人,没一个是有钱人,而汉人在传统上,运尸还乡埋葬的观念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有人就创行了这一奇怪的经济办法运尸回乡。
据说,尸体之所以能跳动,全靠脸上的黄纸画符,所以到个地方停下来,法师立刻就把他们脸上的纸符除下来,否则他们会自己跳出来。
“术士”引路,死人随后,举腿跨步硬技硬杆,其状至为恐怖,见者唯恐避之不及。
这种赶尸的人的行动极为神秘,加之赶尸的人向来都是长相很丑的人,自然而然打骨子里冒出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带上一帮死尸上路,怎么着都透着一股子阴寒和邪门,因此一般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这样一来,赶尸人的身份就更加使人难以知道他们的情况了。
就这样,湘西的赶尸一代代地流传下来,直到今日,依然是一种神秘的邪术,不为外人所尽知。
当然,这都是些题外话,此处且点到为止,按下不表——
阴风阵阵,吹在身上,众人都不由感到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背着着门盘腿坐着的牟一川讲完了有关赶尸的情况,发觉是马大哈的眼睛瞪得如核桃一般,牙齿兀自不停地在打战着,浑身不由自主地打颤着,手指着门口,口里更是结结巴巴地说着:“僵……僵……僵尸!真…真的…有…有…有僵尸……啊!……”
牟一川听他这么说,不由用手在他脑门上狠敲了一栗壳子,笑道:“胡说什么?哪有说碰上就碰上的!我看你这头骡子该变成驴子才…”
话还未说完,忽然发现面前众人的目光都向着自己身后的门口望去,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种无名的惧意,就连门主的面上也严肃冰冷了起来。
耳际更是听到时不时响着的铃声,以及清晰的人脚踏地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却甚为响亮,而且十分整齐,好象是有人在蹦跳着走路而发出的声音。
他不由地感到脊背有些发寒,缓缓地站起来,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东西登时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汗毛都竖了起来。
面前,他看到了一群黑乎乎的人形东西。
那群人形东西由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身穿破烂黄色道袍,满面阴寒邪妄之气,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丑怪道士带领着,一蹦一跳地由外面,直向这屋子中蹦进来。
那丑怪道士见到屋内围着火堆团坐的众人在看到自己后均站了起来,并各执手中兵器凝神戒备着,毫不在意地扫了众人一眼,只是目光停留在王嵬龙身上时顿了一顿,但很快便又将目光移往他处。
这丑怪道士经过众人身旁,对众人诡异地发出两声“嘿嘿”的怪笑,随后对着身后的那群人形东西,一摇手中的招魂铃,口中兀自念念有词,引导着身后那帮人形东西,进入拐角处的一间屋子中。
借着火堆的光亮,众人清楚地看到这些人形东西果真是一具具僵硬的尸体,不由感到心中一阵阵地发毛。
那丑怪道士待所有的僵尸进入那拐角的房间后,顺手将那间房门关上,那道士关门之前,又探头朝众人极为诡异地发出两声“嘿嘿”怪笑。
之后,众人隐约听到耳中传来一声:“急急如律令!定!”
又“吱吱嘎嘎地”响了一阵后,一切便又重归静寂。
不见了那群僵尸,众人不由同时长出一口气,一阵阴风吹来,众人感觉遍身生凉,伸手一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各自均已出了一身冷汗,这短短片刻之间,所遇到的这赶尸奇事,竟比与人大战一场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