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上前维持秩序，费了好大半天劲儿，才把众良家子们重新安置妥当了，站在高力士身后二十步处，遥遥地围成了个半圆型。
高力士从箭匣中挑了五支尾羽最均匀的箭，一支一支地
在面前弯腰可及处的硬地上。一边，一边笑着跟追上来的周啸风等
闲聊。声音却故意提得很高，让周围大部分都能听见，“你们上过战场，经验肯定比我丰富。咱们大唐的羽箭虽然是兵部专门定制，却并不是每支箭都质量上乘。临战之时，若是敌军骑兵发起冲锋，一百二十步距离，你顶多有三到五次发箭机会。所以，事先挑选挑选，就能多杀一个敌，少给敌一次接近本阵的机会！”
“的确如此！”周啸风向后看了一眼，大声回应。
闻听此言，一众应募者中立刻有机灵者意识到，高大将军是在借机指点大伙的
艺，赶紧屏住呼吸，唯恐错过了一个字。而群中的某些愚钝者，却依旧觉得，高力士之所以能混上大将军的高位，完全依靠皇帝陛下宠信。所以，一边微微冷笑，一边等着看高力士如何出丑。
高力士却无暇顾及背后这些应试者到底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几分，一边慢慢调整弓弦，一边继续笑着说道：“我刚才之所以说宇文至劲力不足，也是着眼于实战。如今我大唐主要强敌乃西边刚刚崛起的大食国。他们的疆域广阔，据说不再我大唐之下。而铠甲之
良，跟我大唐的明光铠也有的一拼。你拿一石硬的软弓他，恐怕接连上三箭，都不能把他下马来。而三箭之后，他距离你顶多还有二十步，第四箭即便正巧在他喉咙之上，他胯下的战马也把你给踩成
饼了。”
“这个道理没错。但软弓毕竟容易瞄准！所以很多都喜欢偷懒用软弓！”周啸风想了想，再度高声回应。
“不然！”高力士轻轻摇
，“正所谓满拉弓，紧放箭。对于臂力小的，软弓当然比硬弓容易掌握。可若是臂力已足，却还偷懒用软弓，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待任何附和，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弓箭一道，重在一个心字。不分心，不动心，有恒心，平素训练就不想着偷懒，选取适合自己臂力的弓，务求一拉即满，中间不做任何停顿。急开弓，稳放箭!”
说罢，把腰一弯，从地上拉起一支箭，借着直腰的功夫，已经将白桦大弓拉得圆如满月。手指微微一松，就把雕翎了出去，带着一
子冷风，“啪”地一声，正中远处的箭靶红心。力道却依旧未尽，将靶子撞得前后
晃。
不待靶子重新恢复平稳，高力士已经再度弯下腰去，将第二支羽箭搭上弓臂。直腰，引弓，松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娴熟如同行云流水。转眼间，第二支箭就在了一百二十步的靶心上，与第一支箭紧紧相挨，尾羽碰撞，白翎四下飞。
“好——”众这才反应过来，扯开嗓子齐声喝彩。高力士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弯腰，起身，弯腰，起身，两次重复，已经将第三、第四支羽箭在了靶心上。
全场前来应募的众良家子疯狂般地喝起彩来。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刚才宇文至等三箭百步急，用了大约一曲鼓时间，每一箭，至少有四、五个呼吸功夫用来瞄准。而高力士大将军却在四息之间了四箭，箭箭皆中红心，并且比宇文至等远了二十步。
喝彩声中，高力士又把第五支箭搭上了弓弦。此刻前四支羽箭已经将箭靶核心挤得满满当当，眼看着第五支箭已经几乎没有空隙可落了。他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第五箭引而不发。众的喝彩声立刻噶然而止，目光直勾勾地叮嘱了箭尖端一点寒光，唯恐这一箭落空了，把前四箭的彩全抹杀掉。
说时迟，那时快，高力士突然微微一笑，松开弓弦。仿佛心脏被箭杆带了出去，场中所有都张开了嘴
，瞪圆了眼睛，看着那根雕翎一寸寸往前飞，往前飞，往前飞。“啪”，寒光隐没于雕翎的缝隙，第五箭，竟然在前四支箭之间硬挤了进去，稳稳地傲立于箭靶的正中央！
注1：朱漆，白桦大弓，都是唐军中的制式名弓。程远而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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