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阵的中军大旗，大纛所在之处，便是中军核心，是整支军队的
魂所在。
小令们骑着快马绕场一周，手中擒起令旗，数万
有序随着令旗开拔，楚章立马低下
，跟着流疾跑出校场，又趁着旁不注意，折返了回去。
邵天衡从高台上下来，侍奉的宦官替他解掉厚重的龙纹大氅，换了一件轻便的黛蓝色斗篷系上。
几名护卫环侍左右，邵天衡抬手接过马鞭，正要上马，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喊声：“殿下……殿下！”
这声音有些陌生，邵天衡转看去，一个衣着灰扑扑的校尉被尽忠职守的护卫拦在几步开外，见他回，整个都挺直了脊背。
“……楚章？！”
邵天衡的语气掩不住讶异。
不是他大惊小怪，这两年楚章身处城防营，邵天衡化身鬼王在外面玩的简直不要太快活，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气运之子要他照顾，法则偶尔倒是回去看看楚章，回来也只说一两句又高了又黑了之类的话，邵天衡也不在意。
所以这次，是两几年来第一次见面。
正如法则说的，楚章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略带点
的脸颊彻底减去了那点柔软，眉眼满是朗润疏旷的飞扬意气，双眸如星辰般明亮，若不看那脏兮兮的
发和布满灰尘的脸颊，端的是一个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飒爽少年郎。
对比起来，邵天衡依旧是雍容雅致，郎艳独绝，却少了那种蓬勃的朝气。
“让他过来。”
太子的命令一下，
叉长戟的护卫立即推开两步，旁边的宦官们也识相地后退了一段距离，给二留下了一块清净地。
“殿下！您要去边关？”楚章没来得及品味相逢的喜悦，就急匆匆地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你不是听到了么？有事快说，前锋军已经出城了。”邵天衡语气平缓，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楚章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咬着嘴唇定了一会儿，轻声说：“殿下，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邵天衡抚摸马背的手停了停，连一丝犹豫也没有：“不行。”
楚章急了，围着邵天衡转圈：“殿下！让我去吧！我这两年有好好练武，真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边关战事惨烈，刀剑无眼，和你想象中的战争根本不是一回事，孤也顾不上你，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个，那你可以回去了。”邵天衡语气冷淡，抬手就要唤。
楚章一把抓住他的手，颤抖着声音哀求他：“殿下！我不用您照顾，我能自保，我命硬！求求你——”
邵天衡一挣，竟然没能挣动，微微蹙眉看着楚章，那双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好像邵天衡的拒绝是什么剧毒冷刃，正悬在他的心
上，每一个字都会留下刻骨的伤痕。
太子殿下身体不好，院首那
说的话犹在耳边，慧极必伤……恐寿数不久长……北戎来势汹汹，他怎么敢安安耽耽地独自留在京师？
万一，万一……
楚章压抑着喉的酸痛，努力屏住呼吸不让眼泪落下来，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就听到了一阵极轻极温柔的叹息。
“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
一只手落在他上，拍小孩儿似的拍了拍他的发顶，楚章抬起眼，正望进对方平和如湖面的双眼。
“你留在京师，平安生活，倘若我回不来，就假借个名目，回南疆去吧，邵天桓志大才疏，你只要独据南疆不出，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大魏的太子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番堪称石
天惊的话。
他这是第一次在楚章面前自称“我”，语气温柔，但说的内容却残酷极了。
楚章惶然睁大了眼睛：“我不……殿下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
“自立”两个字尚未出，邵天衡就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淡淡一抬眸，冷厉严苛的目光将楚章的话
回了嘴里。
“你记住，有些事不是你有能力做就可以做的，道义自在心。”邵天衡看着他，“这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点东西，放手吧。”
楚章还紧紧抓着邵天衡的右手，浑身紧绷，忽然悲伤不能自抑：“我、我还没有给殿下跳舞呢……”
大约是明白了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邵天衡的决定，楚章不知怎的牛不对马嘴地蹦出了这句话，可能是想要努力抓住一些能够挽留住这个的东西，但是话一出他才发现，原来他能抓住的东西少的几乎没有。
被挡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滚了下来，他努力想遏制住汹涌的眼泪，肩背抽搐着，一双眼睛泛着红，低低抽着气，声音里都是痛苦的抽噎。
邵天衡没有笑他，抬起袖子给他抹掉眼泪，他一边抹，楚章一边哭，眼泪一直不见少，连一张脏兮兮的脸都给蹭
净了，楚章还在哭。
“唉，怎么真的和小姑娘似的，”邵天衡压低了声音，绞尽脑汁转移他的注意力，“别哭了，孤每月给你写信好不好？”
楚章咧了咧嘴，喉咙里的哭腔更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