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玉比沈若笙小一岁,因为家中没有姊妹,自然而然地把沈若笙这个大嫂当成长姐看待。
她甚至和沈若笙说起了自己的糗事:“嫂嫂你不知,我虽舍不下这腹之欲,可真是个跟厨房无缘的。
一次下厨,差点就把厨房给烧了;第二次下厨,不但打翻一摞碗碟,还伤了手;第三次下厨,好不容易烧出一锅
,结果只有父亲象征
地吃了一
,其他
都不肯碰,弟弟们居然还说我做的不叫
,更像锅底灰,气煞我也……然后我就再也不下厨了。”
她说到这里,哼了一声,鼻子皱了皱,沈若笙被她娇俏玲珑的样子惹得一笑,随后问道:“连你哥哥也不肯吃么?”
谢承玉幽怨:“母亲怕他会肚吃坏肚子,不让他吃。”
沈若笙笑得更厉害了,她就说么,以那的
子,应当是不会与
难堪才对,原来是还有这样的缘由。她现在倒是好,谢承玉到底是做了锅什么样的
出来了。
不过沈若笙好归好,却也没有过于促狭,反而很是发自内心地说:“妹妹不愿下厨也无妨的,反正府里不缺厨娘,想吃什么只管点了来,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谢承玉一脸赞同:“就是呢,还是大嫂好,母亲就光会念叨我。”
沈若笙倒是很羡慕她,自小衣食无忧,可以由着自己子来,且到现在还有母亲天天念叨着。
“有念叨是好事呢。”沈若笙说着,眼中有着孺慕之
。
谢承玉知道她怕是想起自己娘家生母了,连忙换了话题:“早也听说江南一带美食兴盛,不知除了鸭血丝,还有些什么?”
她问这个可算是问对了,沈若笙侃侃而谈:“若说点心小吃之类,酒酿圆子、萝卜丝饼、糯米软糕、芝麻馓子都是极可
的,若说特色大菜,牛羊
鸭鱼豚,皆有与京中不同的做法。”
谢承玉听得两眼放光、涎水泛滥:“嫂嫂可会做么?我叫身边的紫菱起了桃花酿,再做上两样点心,咱们一同用些可好?”
沈若笙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既然妹妹备了佳酿点心,那我就做上两道下酒菜吧。”
沈若笙到了厨房,就着现有的食材做了大煮丝和卤味脆膳。
大煮丝,虽然主材是香
素食,但以
汁为底,数种菜丝为辅,虾仁铺顶,味道醇厚而富有层次感。这菜看起来简单,却是极考验刀功的,想将香
切成均匀纤细的丝,并不是一件易事。
只见沈若笙手腕翻飞,手中菜刀已经快速将香片了薄片,再哚哚地连续快斩,薄片就在利刃下成了丝,每根拎出来看,都是相等大小,不过一根竹牙签粗细。
沈若笙将丝焯过水,在锅中添了
汤,依次放了
丝、笋丝和
脯丝,大火烧开再添火腿丝与虾仁,待白
虾仁煮得红红抱起了团,略作调味后便起锅了。
她做完这道,春云也将黄鳝洗净斩好,下锅炸过一遍了。春云正要停火倒了宽油,却被沈若笙拦住:“别,这脆膳一定要过两遍油才更酥脆可,且不会回软。”
春云恍然:“原来如此,婢子受教了。”
春云于是又将炸好的脆膳二次过油,一旁的沈若笙则是做起了卤汁。这卤味脆膳,最重要的就在卤汁调味上,除了常规要放的盐、饴、酱、胡椒、葱姜,还有一项堪称点睛之笔的,就是绍酒。在将要起锅前往锅中滴些许绍酒,如此烧出的卤汁才是绵厚醇和,回味无穷。
沈若笙这边的佐酒小菜备好,谢承玉那里也将酒及点心奉上,两在小花厅里喝酒吃菜,一同品鉴美食,甚是自在。
“这居然是豆腐做的吗?”谢承玉惊讶不已地又夹了一筷子,“毫无豆腥,鲜香十足,嫂嫂若不说,我真是一点也不敢信的。”
“豆腐丝极细,汤渗得
了味,虽是素食,却也鲜香,天下食客都说这菜是脍不厌细的名作呢。”沈若笙说完,浅啜了一
桃花酿,又挟了一小块椒盐芝麻酥,“这道点心也有这么个意思,做得
细极了,比起寻常甜味点心来说更耐吃,多用一些也不腻
。”
谢承玉点赞同:“正是,这是宫廷御厨的手艺,自然差不了。若不是太后赏下,咱们还吃不到呢。本来紫菱做完芙蓉糕,还要再配雪花酥,我觉着那个配桃花酿可就太甜了,还是这个好。”
她说完,又连声赞到:“大嫂的手艺真是能赶上御厨了,这道脆膳是我吃过最好的下酒菜……哎呀,都快被我吃完了,应该留点给父亲尝尝才对,他肯定喜欢。”
沈若笙又缓缓饮了一:“改天再做了便是。”
谢承玉笑着点说好,举杯敬她,两
聊着大江南北的美食,一时间亲近了许多。
谢承玉饮到最后,已带了些赌气的意味,自己不住地灌酒,临了齿不清地说:“嫂嫂……你,你有欢喜的
吗?”
沈若笙尚且清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已是嫁了的,总不能说出除了谢廷安以外的
,可若说谢廷安……沈若笙私心觉得,似乎也不是怎样欢喜。
她于是不答反问:“妹妹这样问,莫非是有欢喜的了?”
“是,是啊……”谢承玉爽利地承认了,眼中泛起涟漪,带着让
难以理解的虔诚,“他就像是天一样,叫
心中向往,可又偏偏……遥不可及……”
谢承玉醉了,语无伦次地说起了她的意中,总归是妾有意,君无心。她醉中不住喃喃一个名字,沈若笙依稀听出她喊的是“东临”,想来就是她心上
的名字。
沈若笙有些意外她这样的贵竟然会为
所困,让紫菱她们将谢承玉安置了,自己饮了最后一杯酒,笑叹一声,缓缓支起身,脚步轻浮地出了花厅。
以往她午间总是要小憩片刻,今不知为何,几乎是下意识地走到了书房。
彼时谢廷安正在窗前作画。宣纸之上,红层叠的桃花恣意盛开,花色撩
的枝
,两只雀儿相对而啼,花下留着大片空白,谢廷安执笔,正细细勾勒芭蕉的形状。
沈若笙站在窗前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她在这上面没什么造诣,只觉得这画整体观来细致淡雅,跟他的很相称。
她站得有些累了,脆走近了些,半趴在窗沿。谢廷安觉得眼前一暗,抬
去看,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站在窗外。
谢廷安扬眉,意外而欣喜,放下玉笔几步绕过书案,与她对面而立。沈若笙不知为何也跟着高兴起来,仰面冲他傻笑。
她梨涡微现,他忽然意动,倾身向前,在那引遐思的小涡上轻啄了一
。
影斑驳里,两
皆是一怔。
沈若笙捂住被他吻过的侧脸,心里慌,
茫然。她匆匆站直了身,只是酒劲后至,竟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谢廷安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已然扶住了她的手,略为使力将她带起。沈若笙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用力反攀住他的臂膀,堪堪稳住身形。
一阵钝痛从臂膀上传来,谢廷安倏然眉蹙紧。下一刻,两
皆是看见有斑斑血迹在他袖上晕开,被苍青色云锦衬得,像是绽开了荆棘之花。
沈若笙又是一怔,脸上渐渐浮现出古怪色,慌忙扭喊道:“来
,快请大夫!”
天也——她竟把她们家相公的胳膊给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