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泠同沉玠做了将近四年的夫妻,这么多年来,她受他耳濡目染,又受条条宫规熏陶,就算是石也能幻化成仙了。
所以,即便她生顽劣,也渐渐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
被调教成了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至少京城贵族们看来,是这样的。
站在曾是长安第一掌珠的宁葭身侧,姿容仪态,品美貌,可谓平分秋色,不分上下,再也无
似当年那般一味追捧宁葭而贬低关泠。
当然了,谁敢跟王妃娘娘过不去啊。
所有都夸她贤良淑德,唯有陆渐之沉默不语。
这并不是真正的关家阿泠。
他曾在私底下问起她:“小妹,你真的过得快乐吗?”
抛弃自己原本的生,一辈子活在别
的躯壳里。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她被戳伪装,怒答道:“只要能和王爷长相厮守,就算抛弃姓名,抛弃本
,我也甘之如饴。”
但她并不是真的快乐。
她偶尔会因沉玠的宠而感觉到无比幸欢愉,会暂时地忘记她自己是谁。他也时常纵容她拥有那么多顽劣不堪的脾
,保留她最真实的自我。
可能他愈是宠她,她愈觉得自己像一个窃贼,永远只能见不得光地享受着不属于她的
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段令世艳羡的婚姻,其实是一个彻
彻尾的骗局。
四年的朝夕相处,她欢喜他,了解他,信任他,依赖他,更不想用一辈子来欺骗他。
关泠决定,等到了西疆,就向沉玠坦白一切。若他钟自己,她便陪他一起回到长安,继续做一对恩
夫妻。若果他不能宽恕自己,她便永远留在故土,此后,她再也不必扮作她
,只成为她自己。
只是西疆之行并未能像关泠希望的那般顺利。
出发那天本是晴空万里,须臾之间却云密布。
马车刚刚驶出长安,经过一片黑压压的密林之时,四周风吹动,悉悉窣窣,忽而从暗处跃出一群山贼,更确切的说,是一群专门过来诛杀小王爷的刺客。
沉玠这次出行西疆,并未大张旗鼓,除了只禀告了帝妃,其余之一概不知。
那群黑衣训练有素,身手不凡,几乎将沉玠所带的随从杀尽,幸而王府的暗卫及时赶到,在沉玠渐渐不能周旋之前,将贼
悉数制服。
但,小王爷还是挨了一刀,左臂上划出一道极的伤
,衣帛
裂,血流不止。
据黑鹰事后回忆,那一刀本是冲着王妃心脏而来,却被王爷用手臂生生挡住了。
那群刺客的目标,并不是王爷,而是王妃娘娘。
在刀光剑影的战之中,因为王爷处处护着王妃,那群
显然有所忌惮,不敢下狠手。
在小王爷受伤之际,那名偷袭的贼子显然也愣了一瞬,染着腥红血的刀刃微微颤动,目光中似有惧色,以及复杂悔意,而后咬舌自尽。
而那刀刃上异常的颜色使黑鹰心脏骤停,瞪眼欲裂——这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刀,黑鹰反应过来,随即仓惶奔向马车,掀开珠帘。
王爷坐在王妃身侧,后背虚靠在车壁上,王妃娘娘花容失色,手指颤抖,一边用白纱给王爷包扎伤,以金疮药止血,一边止不住地掉眼泪,低声啜泣着。
“你别哭。”沉玠佯装无事,对她抒怀一笑:“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的。”
那伤处的鲜血却汩汩而流,丝毫不见休止,甚至变成了可怖的黑褐色。
黑鹰正欲讲出实,却被沉玠用眼制止,他看了一眼关泠,用衣袖将胀痛难忍的伤
遮盖住,吩咐黑鹰道:“速回王府,请老国师过来。”
老国师匆匆从别院赶来之时,沉玠正阖目躺在榻上,双唇失血,脸色青黑。手臂上的伤愈发狰狞,将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吞噬,在四周蔓延成密密麻麻的褐色纹路。
国师以食指探了探沉玠的鼻息,又从袖中掏出一块清澈透明的白玉,置于沉玠的手臂上,那玉很快吸满毒,片刻之间,变成了一块粗粝丑陋的黑石。
他细观那块玉石,叹了气,转
看着黑鹰,摇了摇
:“老臣用灵玉将王子伤
处的毒暂且吸了出来,但毒气已经四散到五脏六腑,王子心脉受损,危在旦夕,老臣也束手无策。”
说罢,又面朝西边,悲恸,双手环肩,行了一个照影国的旧礼,喃喃道:“国君,若您在天有灵,请保佑王子平安无虞。”
黑鹰扑腾一声跪在国师面前,几近哀求道:“您是百国闻名的医,若您都没有办法,百国之中,谁能救得了小王爷,求您再想想办法,无论要什么灵丹妙药,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给小王爷弄过来。”
已是风烛残年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思忖道:“若是找到下毒之,王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黑鹰听了,匆忙站起身来,手指握在腰间刀柄上,目光坚毅:“卑职这就去查。”
他走出内室,见王妃满面憔悴,如木桩般立在殿外。
“让我进去看他一眼。”
在下面前一向强势的王妃,竟然流露出了可怜的色。
“王爷他没事,只是现在不宜见,娘娘您请回吧。”
黑鹰十分于心不忍,只是想起王爷昏迷前的吩咐,只得狠了狠心,命光影将王妃强行带走。
又对跟在身后的暗影道:“王爷代过,这一次的刺客是冲着王妃而来,如今王妃虽然无事,却时时处在危险之中。在王爷痊愈之前,你和光影务必一直跟在娘娘身侧,护她周全。”
………
国师叫沉玠王子
因为他是玉姝公主的儿子
照影国的国师不会承认沉玠大临王爷的身份
所以就假设这是照影国的特定称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