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把辅导书放进书包里整齐码好,歪却看见明月仍旧趴在桌子上玩手机,面前的书还摊开到刚上课时老师让打开的那页,笔盒虽摆在桌上,但全程没见她打开过,她简直怀疑这里
的笔从买回来到现在都保持着崭新的状态。『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明月打小就是这幅样子,懒,用阿泽的话说就是懒得都能长出毛来。
上课从没见她记过笔记,像是对自己的记忆颇有信心似的。以前甚至作业都不写,因为这个被叫到办公室好几次,她都梗着脖子说自己看过了,老师念了题目她立马能说出过程和答案来。直到后来这个烂毛病被揪着让改,现在才好歹能往作业本上写几个字。
除了仍旧会在论述题那几条黑线上写个“略”,跟那些不看内容就胡抄答案的学生似的。
小学时数学题还要写答题,那句话还算一分呢,可从没见她写过。都说一分一场,她被扣过的答题分累积起来算算估计能举办次奥运会。初中开始学古文和阅读理解,一到原文释义和句子赏析的部分,都是空白。
一开始老师还以为她是不会,想给她来点特殊辅导,可这姑娘张嘴就是标准答案,把老师听得一愣一愣的,问她既然会做为什么不写上去,她怎么说的?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词这点套路,随便排列组合一下就完了,有什么好写的。”
老师当她是进了中二叛逆期,还劝:“可是你不写出来,判卷
怎么知道你会。”
结果明月撅得恨不得能找个支点翘起整个地球,答:“我求他知道了?”
老师啼笑皆非:“不写没分啊。”
后来他们才知道,明月也压根不在乎卷子上的那些分。他们这些二区三区的子弟,想上哪所学校还不是跟皇帝选妃似的,手指一点就上了,不仅如此,学校领导还得点
哈腰地热烈欢迎。更何况明月背后站着的是五家
,这一起施压,她腰板挺得比陈槐还直。
也因此,明月有时候还拿自己开涮说,她其实本名大概叫“赵明月”。
阿泽平里虽不学无术,但有些着名典故当然仍旧是懂的,当时听到这话,他学着《阿q正传》里面那语气对明月呸一
:“你也配姓赵?”
这话别说出来效果都一般,但阿泽偏偏正巧姓赵,便生出几番喜感。
但明月再怎么懒散,平里该做的正事鲜少有像现在这样懈怠的。
无非是因为她不上课后辅导班,虽然学校说了是自愿报名,但周围同学皆把自愿当强制,这时候明月要弄个特立独行出来还显得故意出风
似的,这才不得不百无聊赖地在这里
费
生。
况且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在外补课,有些辛苦的连报好几门,再加上个兴趣班,好好的周末时间全给折腾进去。陈槐还好,除了从小就学的古筝以外,就只有这一个辅导课。眼见同龄
都这样积极向上,明月才被送来追赶这学习的风
。
“你一会真的不跟我去吃饭?”陈槐把包单肩背着,将被压着的发抽出来,问明月。
“不去,没钱。”
要是别的理由也罢了,陈槐一歪:“我妈他们没给你这个月零花钱吗,不应该啊。”
“给倒是给了。”明月也坐起来收拾起东西,没再说下文。
陈槐便也知道她的意思。
明月的父母走得早,在她出生那年就先后去世。这也罢了,他们明家的男就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似的,连着三代独子,没一个活过六十岁,等到明月出生的时候发现是个闺
,才让所有
松
气,抱了点希望。
几个月大的明月成了明家当时最后一个还活在世上的,二区的五家一合计,索
共同抚养起这苦命姑娘来。
明家和这几家是好几代的世,陈槐听母亲说,曾经十年动
那会,明月的太爷爷自己身陷囹圄,却拼了命地把同样被困住的其他几位从那里
保了出来,最终倒把自己折进去,那些老太爷一辈子铁骨铮铮,一想起这件事仍旧忍不住落泪,那是真真正正的救命之恩啊!后来几家
的爷爷辈又都是一起爬过山、扛过枪、流过血和泪的过命
,父亲辈自然也从小一起掏鸟蛋捉麻雀听相声长大,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
厚。
大家眼看着明家从曾经的一度风光无限到现在只剩个孤,几家
又都是有血
的,便共同承担起抚养明月的大任来。现在他们是什么都有了,多养个孩子根本没有压力,不仅如此,还能给她一般
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优待。
所以打小明月吃百家饭长大,在二区的五家中来回跑。
但陈槐也知道,明月虽然面上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心里其实也膈应。
她总觉得如今她享受到的一切都跟自个儿没什么关系,全是明家诸位长辈给她换来的,几家对她再亲近,但她到底觉得自己是个外。
可明月这厢越是小心翼翼,便越让所有更是心酸地想对她好。更何况他们这一辈的孩子,除了陈槐以外全是男孩,部队大院长大的一个个英雄
结
厚得很,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明月的救星,对她是真的老母
护犊子似的疼。
于是也便养成了明月这矛盾的个,横起来上天
地唯我独尊,却又在某些时候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她心里转了好几个弯。
陈槐知道这种事她也不好劝,只能关心道:“那我走了,你一会自己回去?”
“陆与辞说来接我。”明月回话,她摆在桌子上的东西本来就少,这几句话的功夫便收拾好了包,和陈槐一起下楼,看到陆与辞的车已经停在门。
他这次倒没再开什么骚包的跑车,换了辆相对稍微低调点的。
“与辞哥哥。”陈槐乖巧地打声招呼,不像明月那般没大没小地直呼大名。
“槐妹啊。”陆与辞先是和颜悦色地对陈槐说,转眼看见明月表却冷了几分,扔下句,“上车。”然后便弯腰坐回了驾驶的位置。
和朋友有约的陈槐自然没有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