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拟遗诏,决定把权柄交给谁,否则他一去,太后大可以扶立个年幼的庶子登基,自己垂帘听政,绝对轮不到她这个长公主来摄政。
她叹了口气道:“我为了你双眼都快哭瞎了,你倒把我算计得明明白白。你怎么知道把江山交到我手里能放心?我看你这么深的心机不当皇帝倒是可惜了。”
桓煊摇摇头:“你爱百姓,心中有大义,只这一条就胜我许多。再说还有驸马这依譁御史大夫盯着你,我有什么不放心?”
长公主一怔,驸马如今还是殿中侍御史。
桓煊道:“我已与张相商议好,擢崔驸马为御史大夫,敕诏不日就会拟好。”
长公主哭笑不得:“好你个桓子衡,你这是要我们夫妻反目!”
桓煊说了一会儿话,显然已有些吃力,眨动双眼越来越慢。
长公主道:“你别多说话,好好歇息,待医官验过方子没什么问题,你千万要好好服药。”
解药已经叫他送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桓煊道:“阿姊放心,能苟延残喘几日也好。”
最好能拖到萧泠将养好身子回河朔。
他看了看长姊,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阿姊,我想回山池院。”
虽然身份是假的,情意或许也是假的,可回首此生,他最欢喜安宁的时光还是在那里度过的。
长公主微微一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避过脸去不让弟弟发现:“好……”
第114章 一百十四
入夜时分, 昭应驿的主院中灯火通明,廊下风灯照出阶前半树梨花。
榻上的女子双目紧阖,脸色比梨花还苍白。
春条绞了把帕子掖去随随额上的薄汗, 她动作轻柔, 仿佛拭去梨花上的露珠。
随随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睁开眼睛, 眼有些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明起来:“春条,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不久, 才戌时,”春条道,“可是奴婢把娘子吵醒了?”
随随摇摇头:“我自己醒的,春条姊姊也去歇会儿吧。”
她眼中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脸都不圆了。”
春条扯了扯嘴角, 仿佛想笑, 可笑容比哭还难看:“娘子这时候还取笑奴婢。”
随随道:“对不住,一看见你就忍不住逗一逗。”
春条道:“娘子饿不饿?厨房煨着粥, 奴婢叫人盛碗来。”
随随摇摇头:“我现在不饿,就是有点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