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本将的筹码…”飞蓬看着重楼:“魔尊自己提吧,只要无关界利益…”他嘴唇颤动了两下,有些艰难却毫无犹豫的说道:“你要本将做什么都可以,直到你…满意为止。”
重楼诡谲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加冰冷而暗沉。他抬手攥住飞蓬的后颈,将人远远的掼在大床上。
“魔尊…”摔进柔软的床褥里,飞蓬还打算说什么,便被身上骤然增加的重量和堵上来的嘴唇阻住了。
飞蓬僵硬了一下,无数次之中第一次什么反抗都没有,反而攥住了重楼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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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飞蓬甚至握紧手掌、浑身颤抖。但凤来琴和满地毯的魂瓶子,陡然印入了脑海。如果自己反悔,那这些为了自己赴汤蹈火的孩子们,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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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要反悔吗?”魔尊听不出半分喜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逃避的动作登时顿住,飞蓬撕咬了一下嘴唇,哑着嗓子回答道:“并未。”
“告诉本座,为了无关紧要之人,舍弃最后的尊严,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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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能为本将搏命,本将自然能为他们不惜一切。”
“而同等性质的事,我也为你做过,重楼。”他的声音,似乎已恢复了平日的淡定冷静,听不出半点坠入不堪境地的沮丧和无力:“哪怕现在遭遇背叛,也不后悔当时的并肩作战。”
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息,飞蓬只听见了重楼猛然加剧的心跳声。而后,他承受了平生最疯狂的一个吻,持续到自己呼吸不畅、浑身发软、意识迷离为止:“嗯…”
等飞蓬的视线重新清晰时,他看见了重楼暗沉的血瞳。那个魔一只手臂揽住自己的腰,另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脸,投注过来的目光,像是看一眼就少一眼那般,专注深邃,丝毫不错眼。
“飞蓬,适才我问的问题,现在我自己回答你…那是不值当的。”重楼伸手为飞蓬重新穿好衣服,从里到外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我一贯认为,为任何人舍弃自己,都不值得。”
重楼站起身来,离去之时只留了一番相当矛盾的话:“你嘴上说不后悔,心里却指不定悔青了肠子。可是,我不曾后悔与你并肩、为你战斗,不管是哪一次。”
飞蓬怔忪的看着重楼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你说为任何人舍弃自己,都不值得。但你又说,不后悔为我搏命。这样两相矛盾,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掀起床帐。
瞧见凤来琴孤零零又好端端放在桌案上,魂瓶子们也安安稳稳躺在地毯上,飞蓬松了口气,立即走过去收拾好,都拢在自己怀里。
其实,重楼有一点还是说对了的,太子长琴于飞蓬而言,确实是不一样的存在。非是指现在的轻重,这些人,飞蓬现在一个都不会舍弃。
可若是单论感情,太子长琴是飞蓬从一点点大的孩子,亲眼看着他长成翩翩美少年的。尤其,长琴不同于偏科的水碧,他是当真传承了飞蓬在下界前的全部知识,是飞蓬真正意义上的衣钵传人,还在楚惊鸿和姜维之上。
“先天生灵之间的较量,谁搀和进去,都是个不得好死的下场。”飞蓬苦笑了一声,抱着一堆瓶子的同时,手指也轻抚琴弦:“惊鸿前车之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平日的聪明劲哪去了!”
想到长琴现在无知无觉,飞蓬忍不住叹了口气。可叹完气,他心中又蠢蠢欲动了。
不说别的,瑾宸羽毛做成的古琴,终究不如祝融当年精心所斫的凤来琴更顺手,而此琴作为长琴的本体,与长琴的状态息息相关。
飞蓬不知道长琴是怎么从空间裂缝里挣脱的,但这孩子不仅夯实了境界,就连本体也有所凝炼,弹奏起来的声音相当美妙。
可弹琴没多久,便是傍晚了。飞蓬看看天色,便去沐浴了。
换过亵衣,他又抱着瓶子们和凤来琴上床,继续弹奏。飞蓬觉得,被淬炼后的凤来琴,以琴音应该能引动灵力,也许是自己不得法。
可惜,飞蓬很快就听见了熟悉的空间法术破空之音。
那一霎,他下意识把凤来琴往床脚一放,并拽来了用不着的被单,把一堆瓶子包裹起来放到床下,才整个人缩到被褥里。
飞蓬在心里无比希望,重楼今天没别的兴致。但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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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楼每次想到那天,心里都是遗憾和回味的,但也充满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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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将就给本座一个今晚放过你的理由。”
“长琴…”飞蓬的嘴唇颤抖了两下,低声吐出了顾虑:“还有…我的属下…”
重楼微微挑眉,灵识扫了一圈,便低低笑了起来:“好啊,看来将对本座斫的琴不太满意?”
飞蓬挣动了一下,重楼不无醋意的解释:“本座可没见你抱着那把琴上床弹。”他想了想,又问道:“是音质不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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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还是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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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封印乐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手。他现在没有知觉,事后也不会有琴身所见的画面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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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人,毁了肉身、只留魂魄,其实已是死人,更不可能看见听见。”
湛蓝瞳眸里满是抗拒,飞蓬用手掌抵着重楼心口:“那也不行!凤来琴是长琴本身,瓶子本身会散发气息,本将熟悉的很。”他极力推拒着对方,声音带着急促:“只要东西在,那里就等于躺着个人,哪怕无知无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重楼忍到额角冒汗:“那就丢出别居!”话音才落,他便操纵着空间法术,让凤来琴和被单化作一道弧线,穿过门口禁制摔了出去。
“不行!”飞蓬下意识重重拍出一掌,从重楼身上挣扎下来,披起凌乱床边的亵衣,想要穿过门口似乎消失了的禁制:“深雪域充满危机,那些瓶子和凤来琴本身就没防御力,要是遇上点什么,他们绝对会出事的!”
重楼被飞蓬这么抵抗,再加上手掌适才拍打之处,本就是要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一时间并未阻止飞蓬的离开,只也披了一件外套,慢悠悠下了床。
这时,飞蓬被挡在禁制前,也明白自己关心则乱了。但他本就极度抗拒被重楼强迫,面对那森冷刺骨的目光,表情自然是平静而淡漠:“魔尊,本将之前的话始终作数。”
重楼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把一堆东西又拖回来,砸在了床上。
出乎飞蓬意料的是,重楼没有折辱他,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说着,重楼眉宇间涌上几分寂寥疏寒,甩手就走,走之前把门“啪”一声摔上了。
飞蓬怔然看着这一幕,他明白,重楼所言的,是自己不该为他人牺牲自己。
但飞蓬也有一点不知道,重楼本来想说的,是“你总是不把我放在心上”。正如飞蓬承诺心魔的话,终是背诺。
至于离开,是重楼清楚此刻心中燃烧一股怒火,留下来只会让飞蓬伤得体无完肤。可他纵然想以恨让飞蓬铭记于心,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舍亦不愿伤害太过。
一路狂奔,重楼来到深雪域的最深处。
深雪域之所以人烟荒芜,也就因为此地灵脉过于阴寒。但也正因为物极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