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宝,可落在某些专心修行木法的练气士当中,便是法宝也不换的好东西。”
这么一讲,省去他陈平安许多麻烦,这把树瘿壶是绝对不会卖了,至于玉镯,哪怕要卖也要报出一个天价。
不过陈平安还是问道:“你觉得这镯子,可以卖多少枚雪花钱?”
桓云说道:“为何不是几枚谷雨钱?”
陈平安摇头道:“老真人果然当不来包袱斋,不晓得数钱的快活。”
桓云便开出一个价格,两枚谷雨钱。
哪怕是对彩雀府孙清、水龙宗白璧这样的金丹修士而言,一枚谷雨钱都不是什么小数目。
许多金丹之下的中五境野修,尤其是洞府、观海两境修士,可能除了本命物不提,身上都积攒不出一枚谷雨钱的家当。便是有钱的山泽野修,也轻易不会身上带着几枚谷雨钱乱跑,多是留些小暑钱,以备不时之需,真要有用钱的地方,反正小暑钱折算换取雪花钱很简单,世间任何一座仙家渡口都可以。
陈平安笑道:“老真人,好眼光。”
桓云色萧索:“好眼光,不济事。到底是比不得剑仙风流。”
陈平安说道:“老真人你这见不得别人好的脾气,得改改。”
桓云冷笑道:“一个剑仙的道理,我桓云小小金丹境修士,岂敢不听。”
陈平安瞥了他一眼,说道:“就怕有些道理,你桓云好不容易听进去,也接不住。”
桓云沉默下去。
陈平安却笑道:“不过我比老真人好一些,最爱听人心平气和讲道理。老真人,不如咱们聊一聊符箓一道的学问,切磋切磋,共同受益嘛。”
桓云望向陈平安,真是一个性情难料的家伙。自己委实坐立难安,心中不痛快,所以他忍不住讥讽道:“不如我将几本符箓秘籍直接拿出来?放在桌上,摊开来,陈剑仙说需要翻页了,我便翻页?”
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收起了玉镯和树瘿壶,小心翼翼放入竹箱当中,然后笑呵呵从竹箱中打开一只包裹,取出一物,重重拍在桌上,是一块从山巅道观地面扒来的青砖。
桓云便开始闭目养。
这块青砖,说不定可以被寻常仙家山头当镇宅之宝了。
陈平安想了想,取出笔墨纸,开始以工笔细致描绘那处仙府遗址的建筑样式,尤其是那座白玉拱桥。
唯独那座山顶道观,不会随随便便画在纸上。
陈平安画完两张纸后,说道:“老真人,帮个忙?画一画后山那几座大的建筑?”
桓云忍着怒气,从方寸物当中取出笔纸,开始作画。
陈平安站起身,绕过石桌,看着桓云提笔作画,感慨道:“是要比我画得好些,不愧是符箓派高人。”
桓云刚要停笔,陈平安便要抬手。桓云只得继续绘画。
没办法,陈平安嘴上说着恭维话,但是手中拎着一块青砖。
第二天,看到搁放在私宅院子当中的仙府藻井一物,云上城沈震泽一定要买走。
这个金丹境城主好像势在必得,言辞诚恳。他沈震泽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买下这件可以稳固山水气运的仙家重宝,以云上城某条街的所有宅邸铺子抵账都行。
陈平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桓云对于这口价值连城的藻井,其实也有想法,只是不敢开口。
沈震泽还想着让桓云帮忙求情,只是桓云一想到那家伙手中的青砖,就头疼不已,便婉拒了沈震泽。
当时沈震泽气笑道:“好你个桓老真人,该不会是想要跟我争一争此物吧?”
桓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干脆利落道:“机缘难得,各凭本事。”
沈震泽无可奈何,只能说此物既然都在云上城宅邸落了地,就该留在云上城扎根。
桓云笑道:“慢走不送。”
沈震泽气呼呼离去。
陈平安又跑了趟云上城之外的集市,当起了包袱斋,不过这一次只兜售符箓,不卖其他。
他双手笼袖蹲在路边,也不吆喝,反正有人询问就回答一二。
先前在山水邸报上看到的那个消息,野修黄希和武夫绣娘在砥砺山一战,再等两天就要拉开序幕了。
陈平安当然不会错过。
昨天桓云离开后,陈平安便开始仔细盘算访山寻宝的收成。
除了那些道观供奉像的碎木,道观青砖三十六块,碧绿琉璃瓦总计一百二十二片。养剑葫内的绿竹叶尖滴水。当然还有茫茫多的竹叶和竹枝。暂时还温养收藏在养剑葫内的一团破碎剑气。以及那本最后到手的书籍,只是陈平安尚未翻阅。
黄师先后两次赠送的四样东西:铜镜、斋戒牌、玉镯、树瘿壶。
其实还要算上凉亭那股被收入法袍当中的浓郁灵气。
以及又多走了一趟光阴长河。
老真人桓云其实在今天清晨时分就已将那个稚童托付给沈震泽,让一个客卿悄悄送回了自己山头。
陈平安当然不会阻拦。
不先安心,如何静心修心。
亥时人定,是道家讲究的清净境地。就像那佛家的烧头香,其实处处时时都是的。
陈平安突然笑着抬起头,打了声招呼。
徐杏酒蹲在摊子对面,可是千言万语,都不晓得如何开口。
陈平安问道:“还好?”
徐杏酒笑容灿烂:“还好。”
陈平安点头道:“那就好。”
徐杏酒问道:“我能向前辈买些符箓吗?”
陈平安说道:“当然,来者是客,不过一张符箓该是多少钱,便是多少钱,你先前得到的那件宝物,就别拿出来了,反正我这儿不收。”
徐杏酒脸色尴尬。他身上确实带着宝物,而且还是两件,至于仙钱,一枚也没有。失策了。
昨夜和赵青纨谈心之后,都觉得应该交出各自宝物,当作谢礼。
陈平安笑道:“吃不上你们的喜酒了,你要心里边愧疚,就当那件宝物,是我送你们的红包。”
徐杏酒说道:“那我就不耽误前辈做买卖了。”
陈平安挥挥手:“真要谢我,帮我拉些兜里钱多的冤大头过来。”
徐杏酒苦笑道:“晚辈试试看。”
陈平安笑道:“开玩笑的话也信?昧良心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徐杏酒怔怔无言。
陈平安揉了揉额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老是这么上心,累不累?”
徐杏酒却说道:“我观前辈言行,处处契合大道。”
陈平安差点就要满头汗水:“我家山门暂时不收弟子。”
徐杏酒莫名其妙,仍是毕恭毕敬告辞离去。
好一个剑仙前辈,言语之中,尽是玄机。
街道远处,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不敢来见陈平安这个包袱斋。
陈平安抬头望去,笑着点头。赵青纨施了一个万福。
徐杏酒牵着她的手,赵青纨低着头。徐杏酒看着她,轻轻说着话。
陈平安双手笼袖,看着有些熟悉的这一幕,便觉得好像人心虽有反复,可到底还有山水重逢,真是再好不过了。就是自家包袱斋的生意,大不如前,有些美中不足。一天下来,只卖出去几张符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