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别呛着！”
耿九尘刚说完，就见小七被稀粥呛得连咳了几声，眼睛鼻子都红了起来。
“叫你慢点了，又没
跟你抢。”
“唔……谢谢九……九叔……”小七顺了气，慢慢地咽下粥去，温热的粥水虽然稀得见不到几颗米粒，却正好能安抚他饿了几
的肠胃，还不至于撑着。
耿九尘则看着楚逸发呆，他原本是想让他看看这世界的残酷，却没想到，现世的残酷，甚至超过了他的预计，而眼前的孩子，又跟楚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杀了官差，那两个捡尸佬还不知会不会再去告密求赏，眼看小七都快饿坏了，他只得在外面的小村子找了户家，用把刀抵了饭钱。
那个叫张石
的农户，虽也认得这是衙差的佩刀，可对上敢拿衙差佩刀的，更是不敢拒绝，只能由着他吩咐，翻遍米缸掏出来一小把米，给两个孩子煮了粥水，自己却眼
的咽着
水。
耿九尘这还是找了村里看起来屋舍最好的一家，居然都找不出多少粮食，不禁有些犯愁起来，难不成，现在就带楚逸和小七回平南侯府？
他先前把那五个衙差的刀都捡了回来，还从他们身上的钱袋里搜刮出十多两银子，眼见张石怕的厉害，知道那刀给也是祸害，万一被那些衙差发现，张家就倒了血霉。
可他从进村开始，就隐约觉得这村里有些古怪，那些看着他的眼虽有畏惧，却还有种异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让他浑身都不舒服，才会故意亮出刀来，省去某些费心思算计。
有敲了敲门，不等应声就探进来，朝里面看了眼，看到正在喝粥的小七和发呆的楚逸时，眼睛忽地亮了亮。
“换吗？一换二都行。”
张石立刻蹦了起来，“不换不换，你赶紧走！”
他几乎是冲上去关上了院门，哪怕外面的骂骂咧咧的，他都死死地顶着门不肯开。
耿九尘却眯起眼来，拎着刀走到门，拿刀背拍拍他的脸。
“换什么？说！”
他的声音冷厉如刀锋，哪怕被刀背拍打着，张石都能感觉到自己如浸冰雪，冷得发抖，哪里还敢隐瞒。
“换……换娃儿……”
耿九尘皱了皱眉，回看了眼自己带来的孩子，小七还小，楚逸也未成年，这些打的什么主意？
“换娃儿
什么？看我家的长得好？”
张石哽咽了一下，摇摇，忽地眼泪就下来了。
“我们也不想的……可这一天天的，大伙儿都在等死……早死一天，或许还能早一天投胎……”
“什么意思？”
耿九尘一怔，莫名地打了个冷战，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他如今所在的，并非物质丰富的科技世界，而是仍处于战
的古代，一场洪水，一场蝗灾，一次旱，一次战争，都有可能让无数失去家园，在饥饿中苦苦挣扎。
饿极了的，树皮
根观音土，什么都会吃。连这些都吃完的时候，甚至会把主意打到同类的身上。
老弱病残，都是最先被放弃的。
易子而食，只是为了保留最后那块遮羞布。
怒火蹭地从心底蹿起，哪怕被捡尸佬举报被衙差围攻的时候，耿九尘都不曾动过怒。
各有各的本事，靠本事吃饭，谁也没错。
可吃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身上，还是自己的孩子，那，真的连禽兽都不如。
“你吃过吗？”
张石一怔，立刻拼命地摇，“我家原来还有地，还有粮，吃到现在，最后一点也给你熬粥了……哪里敢吃那些……那些
。”
耿九尘笑了笑，“没吃过就好。听说个割饲鹰吗？佛祖说过，若有恶鹰食，为救世，当舍身饲鹰。”
他弹了弹手中刀，“我的刀法很不错，一两能片二十八层，你若是想吃，我可以帮你切一块——”
看到他的视线和刀尖从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上滑过，张石更加用力地摇。
“不吃！我绝不吃！”
“那就好！”耿九尘用刀背敲打了他一下，“去转转，问问那些想换的，今晚一起带着娃来，我跟他们换。”
“你……你换？”
张石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战战兢兢地看了眼那边还在小小喝着粥的娃儿，再看看面前这个煞，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大……大要他们带娃来换？换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来得越多越好，管够。”
耿九尘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你若是跑了，或者没来换，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不知道……”张石刚摇了摇，就看到他一脚踹在门的石上。
那块石是门镇煞的狗石，足有三尺高百十斤，他那么一脚踹过去，坚硬的石居然跟豆腐做的似的，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碎石。
“你的脑袋若有这石硬，就尽管跑。”
张石心底刚刚冒出的一点儿心思也彻底熄了，连连跪下磕，“小的不敢。小的一定按大吩咐，把村里有粮……有娃要换的都带来。”
“嗯，听话就好。”耿九尘点点，“去吧，放心，我会给你们找到吃食的。”
张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去，一出门就碰上方才来打听消息的张二狗，心里再恨也不敢说实话，只能哄着他带自己找其他传话。
耿九尘看了眼懵懂地只知道使劲吃吃喝喝的小七，楚逸一直帮忙照顾这他，心疼这个已被灭了满门的孩子，可他一想到，这几个村里，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孩子，都在这世之中，被自己的亲当成猪狗般
易出去，扒皮拆骨……
果真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世。他既然已经注定要留在这里，就不能再容许这世道如此败坏下去。
“十一啊，这一世，注定不能避开这些事，这是你的责任，现在，也是我的责任。”
楚逸听到他在背后喃喃低语，给小七喂粥的手顿了顿，手背的青筋
出，却并没有回，也没有开。
没等到落，果然有四户家跟着张石回来，手都领着个半大的娃儿，无论男
，都又又瘦，如同豆芽菜一般，一双眼里满是恐惧之色。
张二狗一进门就把手里两个娃儿推了出去，“先看看我的，我家这两个，换你一个就行！”
说着，他的一双眼盯着小七就挪不开了。这娃儿一看就是
细粮食养出来的，皮光滑，眉眼跟年画上蹦出来的福娃一般，若不是在这灾荒年月，谁家舍得放出来。
耿九尘却不搭理他，瞅了眼张石，“都到了吗？”
张石连连点，“想换的都来了……”
一个
抱着个小孩，一双绿豆眼骨碌碌地扫了眼耿九尘身后的孩子，不满地说道：“你就一个娃，哪够换的？我这个可是再养大点就能送去楼子里，不成卖给当丫鬟也行……”
她怀里的小孩浑身发抖，一个劲地流泪，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有称吗？”耿九尘冲张石问道：“没有的话，拿根扁担来，再拿几根绳子。”
张石诺诺地应了，也不敢抬，赶紧去柴房拿他要的东西。
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