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仲秋祭月,一个非常传统的节
,可以追溯到上古黄帝时期。
祭月,祝秋收,是一年一度的大子。有
在河边焚烧冥币,点燃桂花灯,放在河里顺流飘下。
敖庚见过那桂花灯,每年祭月的时候,她总能从龙宫后面海藏附近,捞起许多熄灭了的桂花灯,香的。她将那灯挂在卧房里,被父王看到发了好大的脾气,第一次对她挥鞭子。叁哥哥扑过来抱着她,替她挨了两下鞭子,打得皮
都翻出来了。
她要给叁哥哥上药,叁哥哥不让她碰:“别把手弄脏了。”
她就趴在那里给叁哥哥吹吹。
叁哥哥疼得龇牙咧嘴,把脸凑过来:“好疼啊,得吧唧一。”
她就在叁哥哥脸上吧唧里两。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给死的灯,寄托着亡魂。
天色已晚,桂花灯渐渐多了起来,漂浮在河面上,一眼望不到边,数不清有多少,灿如繁星。
“他们烧的是什么。”
“是给亡灵的冥币,烧给故去亲的。”
“故去魂归大海,如何还能收到?”
“间相信,死去魂归地府,拿些纸钱,好去贿赂沿途的官差。”
地府吗······敖庚第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在龙族的传说中,死亡等于虚无,魂归大海,化生万物。
烟灰呛到了她,敖庚是第一次闻到烧纸的味道,这是生与死的连接,她一时又想起叁哥哥,被周围的哭声感染,恍惚间也生出些想给他烧纸的念想。
叁哥哥,如果真的有地府,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不好。
她识海里的小小敖庚抱着自己,孤独地哭着。
叁哥哥,我真的好想你。
“哪吒,不如你杀了我。”
“我是要杀了你。”哪吒把她拉到碑前停了下来,那里烧着的冥币最多,地上斑驳的都是黑灰。
“这是九湾河的无名碑,记着死去的那些无辜百姓。”
“如若没有回,生者如何自处,死者如何安眠。”哪吒看着她,“这是你们龙族和鲛
族作的孽。这里死去的每个
,他们何其无辜,你们如何能安稳地生活在龙宫。”
“你听到这些哭声了吗?”
河两岸很多,从这里延伸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河中很多灯,每盏灯都代表着一个亡魂。灯很多,好像天上的银河落在了凡间。
岸上星星点点,是燃烧着的纸钱。
她是龙族贵,一生未曾真正见过战争。
便是夜宴当,她也没见过在真正的血流成河。
她嘴上说着要陈塘关十万的命,可死亡在她的想象里,其实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
。如今忽然有了味道,是纸灰的味道,桂花酒的味道,河边腐烂泥土的味道。
和这长河边无数的哭声。
那她在书房里,是那么理直气壮地说,他们家归顺天庭,早已无罪。
陈塘关十年涝灾变成一座死城。
这么多的命,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还清了”便可以了结的。
可是,这债还要如何才能还得清,便是被他们满门屠尽,那死去的就能回来了吗?
敖庚气得发抖,她想,夜宴当,东海是不是也是如此,无数
的嚎哭。
他们连个烧纸的都没有。
她叁哥哥死了,抱着她给她喂桂花酒的叁哥哥,她再也见不到了。
她不能接受,不能理解,不能感同身受!
她是龙。
如果可以,她想杀掉这长河两岸的所有,让时间倒流,回到夜宴前。
如果可以,她会亲手捅死他们每个,换叁哥哥回到自己身边。
就算哪吒有天大的正义,他也是夺走自己全部幸福的刽子手。
敖庚望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娇软细,被
心呵护了近千年。
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
我还没有杀了他。
叁哥哥,我还不能死。
“你便是再不放过我的族,他们也回不来了啊!你便是再折磨我,我也救不回他们呀。”
敖庚委屈地抬起看他,眼泪便落了下来。
如果她不是龙该多好。
哪吒脑子里蓦然冒出这样一个念,被他瞬间掐断。
这是什么,她如何能不是龙?她不是又能怎样!
哪吒一扯,敖庚便被扯倒在河边湿腐烂的泥土上,葱白的双手上沾满污淖。
“早做了结,免除后患。”大哥的话就在耳边。
便在这里吧,用火尖枪戳穿她的后心,将她钉在这石碑旁,祭慰陈塘关无辜冤灵。
也断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不忍的心思。
哪吒又想起他曾经发下的誓愿,必将东海龙族及其附属种族全部斩杀,以祭陈塘关无辜冤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是打定了主意了。
敖庚识海里小小的儿笑了一下,二嫂嫂当真是高看了她。
原来他杀是这个样子的,好看的眼睛里,杀意让
无法直视锋芒。
她恐怕要命丧当场了,白费了二嫂嫂的一番教导。
敖庚有些出,叁哥哥会来接她吗?
哪吒的手上攥着混天绫,指节作响,她就在那里,毫无反抗之力,杀她就像按死一只蚂蚁。
他的手就停在身侧,始终没有抬起来。他甚至有点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地上凉不凉啊。
他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
她哭得让脑壳疼,该不会对他用了壁术吧。
哪吒心知不可能,但实在无法解释,他怎么会在动手的时候犹豫。他杀过那么多妖,练枪练得便是一个一往无前不回,不会犹豫,不会怀疑,不会动摇。
但他就是有种感觉,如果他这一枪戳下去,他可能会后悔。
敖庚见他没动手,伸出爪子拉了他的衣摆,仰看他:“······”
她什么都没说,眼睛里金色的暗纹被泪花盖着,月亮的影子落下来,哪吒的眼里的杀意散了。
舌抵着牙,胸
的一
气从鼻中呼出:今
多,不便将她当众戳死,改
找个没
的地方再了结了她吧。
敖庚的爪子脏兮兮的,脸上也被自己抹得一道一道的印子。
哪吒冷着脸,伸手把拉了起来,低声斥道:“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她小小的一只,还没他下高,在他胸
那里垂着
,抽抽搭搭的,好像被他欺负了似的。
他没什么随身带帕子的习惯,松了她手上的混天绫,拉过她脏兮兮的爪子给她蹭了,又抬起她的下给她胡
擦了脸,捏着她的鼻子道:“别哭了。”
混天绫给我弄脏了,回去给我洗。
敖庚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现在想着都是后怕,冷汗被风吹过,心里委屈的像堵着整个东海,恨不得哭出来了事。
“呜呜呜呜呜······”敖庚一边吸鼻涕,一边呜呜呜。
哪吒长臂一伸把她挡在怀里,遮住她的脸:“再哭打你。”
弄了这么多次了,敖庚最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