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融觉得“油皮”的话略耳熟。
貌似许夫
也说过。
这些做娘的护短起来倒真是一个样。
只没护到她身上。
许融低
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她天生是个孤星，从来自管自，若真给她塞个成
嘘寒问暖把她当眼珠子疼的娘，她只怕还浑身别扭。
许夫没话回了，只好懦懦道：“章儿不是有意的，再说，也是张小爷先说了融儿不好听的话，章儿急了，才动了手。”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张老夫认了：“令哥儿确实有些叫我惯坏了，嘴上没个把门，在家都顺着他，出去叫挑唆几句，又容易跳起来。但真论心地，他原是不坏的。”
许夫自觉居然占了上风，胸脯就挺起来：“我们章儿也是个好孩子。”
“……”这么个，张老夫觉得真是跟她说一句话都多余。
“融丫，你怎么想？”张老夫转了向。
许融爽快道：“我听老夫的，既然都是好孩子，那这原是桩误会，到此了结便是。”
断胳膊的不是她，蹲大牢的也不是她，再
一步说，摔
脑袋的都不是她，她既没损失，就不必要求什么公道，早回去捞嫁妆才是正理。
她这个外表把张维令和许华章都统称为“孩子”是有点趣致的，像是硬充大，张老夫却不点出，只是笑起来：“好丫，你果然比你娘明白。”
这圆场话说得才漂亮，糊涂账只宜糊涂了，这时候了，还像许夫那样扯谁对谁错，那是把每个的脸皮都扯下来，血糊糊的，谁好看？
这时候糊涂，才是聪明。
张老夫又看了许融一眼：“融丫，论起来这些小子都皮得很，吃些教训也是应该。前前后后唯有你，是认真吃了大亏，你心里果然没有一丝想法吗？若有，你都说出来，当着你娘的面，老婆子拿大给你做一回主，必叫你心里舒服了。不然年轻轻的，若是存下什么过不去的心思，可是不好。”
这是还不放心她。
许融好笑：“老夫，当真没有。我娘明白亏待了我，先都许诺过，多给我添一份，我虽不在乎这个，总是我娘的心意，也就如此罢了。”
嘻，她可在乎了。
所以乘机说出来，免得回去以后跟萧信的婚事黄了，许夫再把条件也反悔。至于没有明着说出“嫁妆”二字，那是受了萧信的启发，萧信这个小古板听不惯的，约莫就应该是她一个未嫁姑娘该有的言谈尺度。
张老夫果然未觉出异常，点道：“这是应当的。”向许夫道，“等融丫说好了亲事，出门子那，你送个信来，老婆子这里也有一份添妆要送给她。”
许夫还未跟上形势，傻兮兮道：“啊？萧夫说了，就定在明年二月，我想多留融儿一阵子，她都不同意。老夫，不然你和萧夫说说，叫她缓一缓——老夫，你怎么了？算了，算了，我不多嘴了，把章儿放出来就是了。”
她委委屈屈的，张老夫好不容易把铁青的脸色压回去，吸了
气：“这件事，明儿叫映玉和你说。”
映玉是萧夫的闺名。
许夫又茫然了，说什么？张老夫这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张老夫下了逐客令：“行了，你不是担心儿子吗？快回府去看看吧，我这里就不留你了。”
这一声比什么都灵，许夫立刻站起来，
告辞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走到门边，才想起来把许融拉下了，忙又回身等她，催促：“融儿。”
许融本想走的，但张老夫没放手，她就落了半步。
“融丫，”张老夫不但没放，拉她的手还紧了一圈，苍老的声音低低地道，“你同我
个底，你心里便没一分怀疑亏待你的也有老婆子吗？”
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啊。
许融轻柔笑道：“我信老夫的拳拳
子之心，在老夫眼里，张小爷的安危一定比任何家的是非官司都值钱。无论怎么样万无一失的局，都不会让老夫放心令张小爷涉
。”
所以罗二爷的出现一定只是萧家一府所为，不可能有英国公府合谋。
她敢让白泉去引君瓮，正是确认了这一点。
她不想在张老夫面前表现得多出挑，那没好处，就补了一句：“这样简单的道理连我娘都知道，所以哪怕萧夫主动递话，我娘都从未怀疑。”
张老夫闷哼了一声。
许氏那不是知道，那就是纯粹的蠢！这道理简单，可她根本想不到有这个弯绕！
“好孩子，你去吧，家去好好养伤，等着明儿大夫去瞧你。”张老夫终于放开了手，“不要再想烦心事，那些，与你都不相
了。”
许融含笑福身：“是。”
第12章 萧二公子，你有吃的吗？……
许夫归心似箭。
一路上催着车夫，恨不得马车
子转到飞起来。
走了一阵想起来，不及回到府里等待，又命车夫掉向往宛平县衙去。
许融没什么兴趣去接许华章，可出来时太急，她跟许夫同乘一辆车，不好半途跳车，只好跟着被颠过去，到终于下车时，腰腿都颠得发酸发麻，白芙连扶带拉才把她弄下来。
这么辛苦地过来，却扑了个空。
宛平县衙的县令倒霉得很，辖区里一大片豪贵，此前得了英国公府的令把许华章下了大牢，可他本身并不很敢得罪吉安侯府，如今见两家像是冰释前嫌的样子，亲自出来保证：“小侯爷已经走了，本官亲眼看着放的，这些时也并没敢亏待侯爷，本官和小侯爷又没什么仇怨不是，夫您放心，小侯爷胳膊腿都康健着，毫毛都没掉几根——”
唠唠叨叨一通解释，怕许夫回再来寻他麻烦。
许夫这时候哪有空听他啰嗦，听说儿子已经回家，忙忙又爬上马车，催着车夫驾车离开。
又一通路绕下来，终于回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抄袖站在阶上的门房小厮迎过来行礼：“太太——”
许夫迫不及待地掀着车帘，打断他：“章儿回来了吧？”
小厮苦
着脸：“回来了——又走了！”
许夫惊呆：“啊？”她忙问，“去哪里了？莫不是去英国公府找我们了？”
许夫显然自作多
，小厮摇：“去长兴侯府了，小的们想拦没拦住。”
许夫倒抽一气：“什么？他刚回来，不在家呆着，跑去萧家做什么？！”
小厮往车里张望了一眼，道：“侯爷听说了大姑娘要改嫁给萧信的事，十分生气，说要给大姑娘出气，就走了。”
“这个混小子！”
饶是许夫这么肯护短心疼儿子的，这时候也气了个倒仰，又回味过来那小厮的话怪异，气得又啐了他一：“什么改嫁，你娘才改嫁呢！”
小厮皮实，挨这一句不痛不痒，吐吐舌道：“小的不会说话，太太别生气。侯爷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太太现在追，也许还追得上。”
许夫还有什么说的，只有去追。
许融是真不想坐车了，可这种娘，这种弟弟，终究目前还跟她捆在一块，不能眼瞧着他们出去闯祸再把她给坑了，只得面露菜色，颓颓地挨靠在车厢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