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入流的小官,拜帖求见还不一定能见到正脸,若非有事相求,哪儿能对君莫问如此礼遇?君莫问心里明白,对于蔡鹏程此刻的承诺也只是听听,治得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治不好,蔡鹏程要食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闻言,君莫问只是拱手:“还请蔡公容我先去看看小公子。”
蔡程鹏带路,君莫问走进了蔡白的房间。
一进屋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也掩不住的腐臭,蔡白躺在床上,敞着腿露出腐烂沤白的伤处,脸色唇色也跟伤处一样白,他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君莫问,便又闭上了眼睛:“你要是敢锯我的腿,我立马撞死。”
蔡白不过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但是他并不冲动,如果他冲动莽撞声嘶力竭地说出锯腿就死的话,君莫问或许还会试着锯腿,让家人陪着他慢慢接受自己变成残废的事实。但是他平静而坚决,君莫问倒不敢试这个年轻人失去双腿后有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了。
蔡程鹏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几日煎熬让他面上更显老态,他情沉痛,恨不得能够代替儿子躺在床上:“白儿,锯腿有什幺大不了的?只要活着,还跟以前一样……”
在蔡白说出否定的话以前,君莫问先止住了蔡程鹏的话头,这样的话蔡程鹏必然说过很多次,如果能够奏效,那幺根本就不会去惠民局请君莫问,蔡白早就让宫老太医截去下肢了:“变成残废跟以前一不一样,蔡公明白,小公子也明白,就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让我先看看伤吧。”
一句残废戳中蔡程鹏痛处,一听君莫问这样说,他就要发怒。恒河公何曾让人这样下过面子,又事关宝贝儿子,要不是宫老太医一定要截肢,要不是蔡白倔着截肢便死,要不是,要不是……他根本不会让这自以为抑疫有功便跋扈狂妄起来的君莫问踏进蔡府一步。
闻言,蔡白却睁开眼,看向君莫问的眼透着一丝期待:“你能治?”
君莫问细细地看蔡白的伤,眉头便皱了起来:“我尽力而为。”
蔡程鹏见蔡白面上因为期望而有了一点采,便将到嘴的斥责咽了回去,只看向君莫问的眼透着阴冷。到了这时,蔡程鹏早忘了君莫问初进门的时候,他所说的“救病不救命,绝不心生怨怼”的话。只想着若是治好了便罢,若是治不了,他便要让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人头落地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