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抬起脸对着他,面色青白眼睛通红,好不狼狈的模样,却让康熙更加心软,在炕上坐了揽着她,低声道:“朕已遣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去为老大看诊,皇后且稍宽心,或为
子孙的孝道,皇后你很该回府去看看老大
的。”
“妾……”皇后听了,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康熙,见他是很用心地说出这句话,心中大为感动,径自起身,向康熙盈盈一拜,言语间还带着哭腔:“感念皇上大恩,此生不忘。”
康熙心中感慨万分,扶起她道:“你是朕的妻,本不必如此,处处规矩礼数地,倒叫伤心了。”
皇后拭了拭泪,轻轻点着,抬
看向康熙时眸中带着晶莹泪光,仿佛星光点点,往
的端庄雍容不复,却更叫
怜惜。
康熙待她态度更为柔和,兰嬷嬷在后看着,心中百感
集,竟不知该是哭是笑。
皇后身上衣裙还是半湿的,康熙打眼一瞧,拧眉道:“你们怎么服侍的,主子身上的衣裳湿了都不知道换下?”
“是妾身方才一时心急,翻了茶碗,才弄湿了衣裙。她们也上来服侍,却是妾身的不是。”皇后面上仍带泪痕,此时一扬嘴角,悲意里透出三分温婉来,便如雨后梨花一般,一番浸润流心里。
这边夫妻两个更加和睦,娜仁还没听到这消息,只在太皇太后处陪她诵经,苏麻喇听了消息匆匆传进来,向着太皇太后一欠身,复杂地道:“老祖宗,索大
府里来
回话,老大
……身染重击,怕是没多少时候了。”
“索尼?”太皇太后大惊,忙问。
苏麻喇轻轻一点,太皇太后竟是身子不稳微微一晃,娜仁忙上前扶她,太皇太后苦笑道:“这个老货也到了时候,这前朝里……还有几个皇帝可用、向着皇帝的
啊。”
她又道:“也是到了时候了,上个月,他上奏请皇帝亲政,我心里就觉着不大对劲,原是染了疾病,不得不急,等不得徐徐图之了。”
“老大用心良苦,皇上也知道。现皇上已派了太医去为老大
诊治,还准皇后娘娘回家省亲。”苏麻喇上前与娜仁同扶着太皇太后向佛堂内一张罗汉榻上坐了,又端了茶来,太皇太后缓过,忽地问:“快五月里了吧?”
苏麻喇道:“是,今儿已二十九了。”
“钦天监瞧的子,不必多拖了,七八月份最好。他若真有心,临终还能为皇帝勤政铺一回路。多少年啊……苦了他家那
子了。”太皇太后说着,不禁潸然泪下,也谋算不出什么。
娜仁忙揽着她,晚间太医来回话,说约莫再有二三个月的功夫。
这对皇后更是个打击,也不顾规矩不规矩,连夜回了赫舍里府里。
昭妃对此评价:“一则祖孙,二则赫舍里家还需索老大
顶门立户,虽然老大
近年不大理事,却是一根定海针。针倒了,赫舍里家借着顶门立户的那个,还没看出来呢。”
“咱们又说家的事做什么?”娜仁斟了一杯茶与她,随
道。
她心里倒清楚,赫舍里家下一个顶门立户的就是皇后的叔公,如今吏部任职,当南苑见了半面的索额图大
,当然未来的结果也不怎么地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是‘见了半面’,没隔着屏风没看着脸却听见了声,可不就是见了半面?
漫不经心地胡想着,娜仁抬
笑问昭妃:“这茶滋味如何?泡茶的手艺还是少年时在太福晋身边,撒娇学来的。”
昭妃点:“茶香不俗,
不涩,极好。”又道:“我也不会品这些个,你让我吃了也不过牛嚼牡丹。”
青庄在旁笑道:“您素只喝苦茶,自然不会品着些。如今改改
味,可别为难自己的舌
了。”
她说了句俏皮话,昭妃淡淡看了她一眼,倒没恼什么。
对青庄与春嬷嬷,昭妃不说和蔼,也是极有耐心的,也在这样的衬托下,显得鄂嬷嬷与鹣鲽混得愈发地惨。
娜仁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也是混得太熟了没什么顾忌的了,想起来就随问了。
昭妃闻言,轻笑一声,用手扇了扇茶香鼻,缓缓道:“她们两个……我留着当个摆设罢了,
在我这,心不在我这,我一时又动不得她们,就只能从小处上弄一弄她们。不说出气——对她们我本也没什么气,只是你说你眼前
有两件丑东西,你心烦不?”
“无间道啊……”娜仁后知后觉,昭妃却没明白,轻轻挑眉,随问:“什么?”
“没什么,你家真。”娜仁发出感慨,昭妃轻描淡写地一扬眉,顾盼流转间
莫名危险,“且容他们蹦跶吧,天道好
回,看他们能蹦跶多少
子。”
娜仁看着她,好像看到了隐没在海水下的冰山,终于露出锐利的衣角。
第37章
这一早至坤宁宫请安,巧在前朝休沐,康熙亦在坤宁宫,见了众
,细问过佛拉娜的身子,道:“朕怎么瞧着,下
都尖了,有了身子,怎么反而瘦了?”
佛拉娜笑吟吟道:“您这可看错了,哪里瘦了呢?不过都长到肚子上罢了,前儿雀枝还说,今年的夏衫,腰身要放得宽大才可以多穿些子。”
“天儿愈热,也吃不下东西。马佳福晋怀着身子,更要好生补养,却是难为御膳房了。”纳喇氏温声道。
康熙摆摆手,“御膳房做的不过是些老样式的东西,倒是致,可也没个新的。倒是前儿慧妃宫里做的两样小菜不错,清清脆脆的,咸香脆
,另一种
味酸甜里带着鲜香,还有些微微的涩。就粥吃着倒是极好,也不知还有没有。”
他偏看向娜仁,娜仁道:“
吃东西讲究个时令,不为别的,有些东西是时鲜,过了季就没有了。您说的咸香那一样,是凉拌的枸杞芽,如今可老了,凉拌了不好吃,若还想要,油盐炒了或是炝汤好,只怕您吃不惯。另一样倒是还有,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怕大家都想不到。”
清梨嗔她,“快说吧,在这吊我们的心。”
康熙道:“却没吃出是什么来,便是那一样枸杞芽,不是你说,还真不知道。”
“什么珍东西,值得皇上这样的夸?”佛拉娜好地看过来,“你也说与我们听听,别在这吊我们胃。”
娜仁不大优雅地翻翻白眼:“我在这里卖个关子,怕你们知道嫌繁琐——那是葡萄藤的卷须子,不沾铜铁,用小竹剪子剪下来,手去了外一层筋膜,滚水里放稍稍的油,过水一烫,去了大半的酸涩还能留住色儿,出锅来过了凉水湃着。再有,各样香菌子、蜜制的玉兰片过油炸了,切成碎丁子,并一块
豆腐摔开、新采马兰菜的
叶掐下来,和那葡萄须一起拌,把乌梅切丝进去调味,用虾油带着调料一拌。若是吃斋,把虾油换了,用香油也可,只是味又重了,不清淡。”
“阿弥陀佛,你这做法已经不清淡了。”清梨感慨道:“多繁琐的吃食,我见过两样,可你这主料不过是个旁没上过桌的野玩意,也不怕压不住,又失了清朴。”
康熙也道:“吃的时候没觉这什么,只觉着味香却不腻,没想到却是那玩意。”又道:“也唯有你的闲心,在吃食上舍得琢磨,不然有谁把那个端上餐桌呢?”
“我是闲得发慌了,才把那玩意揪下来做了菜。”娜仁笑眯眯地,又回陈怪地看了清梨一眼,“就是那东西野,才要好些东西来配它,带出香气来,不然
吃着你尝尝,酸涩的能让你牙倒掉!就如今这
,我拉着星璇试了多少次,老祖宗都骂我白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