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透着一股馊掉的咸鱼味。
我突然就觉得这个暑假过于漫长了。
正是此时,母亲蹿了出来。
「你俩跑这儿干啥?」她看看我,又瞅瞅小郑,目光再回到我身上时说:「谁让你又抽烟的?」********************八月二十四号这天,牛秀琴竟然到家里来了。
当时奶奶在阳台口纳鞋底,我卧在客厅沙发上看男篮和塞黑的比赛录像。
之所以看录像,当然是因为错过了昨晚的比赛。
之所以错过昨晚的比赛,当然是因为早早就放弃了中国队。
自从男篮以大比分输给西班牙后,自从姚明在新闻发布会上宣称失去希望乃至要退队后,任何一个明智的人都会作出这么一个选择。
然而昨晚上这帮逼竟以一分险胜塞黑,从而挺进了八强,难免让人有点小期待。
门铃响时第三节刚结束,奶奶说开门,于是我就去开门。
接着牛秀琴便出现在视野中,她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各塞了一个南瓜。
这实在让人大吃一惊。
当然,她也很惊讶,至少表现得很惊讶,因为当头她就叫道:「你在家也不早说,还以为你开学了,害我提这么俩玩意儿跑这么老远,想累死老姨啊!」对牛秀琴的到来,奶奶自然喜出望外。
她老吩咐我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开空调切西瓜,只怕亏待了这个金贵的表妹。
牛秀琴嘴上客气,实则非常享受这份殷勤,我猜是的。
关于南瓜,她说老家一个堂兄种了不少,「其实也不是种的,就是自己冒出来的,一夜之间就爬满了整个山墙,你说灵性不灵性」。
对于灵性的南瓜,奶奶当然更是喜出望外。
她列举出家里人的种种病痛,包括母亲前段时间来痔疮,以期通过自己的坦诚来获得灵性的护佑。
恕我直言,这种情绪当然是不健康的。
关于老家的堂兄,奶奶问是不是xxx,牛秀琴说你咋知道,奶奶便开始讲小时候如何如何,搞得牛秀琴笑得前仰后合,实在有点夸张。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不是中国队表现得多好,而是塞黑表现得太差。
不过姚明和李楠确实是大功臣,浴血奋战,可圈可点。
我瞎换了几个台,往阳台方向瞟了几眼,又零星地感受了下她们的口水,最后起身进了书房。
没一会儿牛秀琴就进来了,问我在干啥。
我说准备看电影。
事实上我有些心不在焉,还没想好要干啥。
「啥电影啊,让老姨瞅瞅看过没?」她凑过来,双手撑膝,披散着的大波浪卷儿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只好随便打开了一部电影。
《天黑请闭眼》,王志文演的,一部大垃圾片,可怜我看完没来得及删。
显示器旁支了个母亲的相框,牛秀琴就拿起瞧了好一会儿。
照片摄于九五年威海银滩,母亲一身大红色的连体泳衣,外面又裹了件白衬衫,脖子上还套了个游泳圈,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明媚而俏皮。
「恐怖片儿吧这个,好看不?」牛秀琴放下相框,离我更近了,香水和发丝让人想打喷嚏。
不等我答话,她便挤挤我:「让老姨也坐坐啊」这么说着,那肥硕的屁股就占去了多半边椅面,搞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牛秀琴的大腿很有弹性,包裹在一字裙里就显得更有弹性了。
她双臂抱胸,于是我的余光里总有一抹雪白。
奶奶还在客厅,可惜听不到任何声音。
廖凡一惊一乍的,娘们儿一样。
牛秀琴问我这人是不是演乔峰那个,我说不是。
她呃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像是被电影摄去了魂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奶奶推开门,说她要出去买点上供用的东西,让牛秀琴别走,中午留下来吃饭。
后者也没表示她是否要留下来,只是提醒奶奶注意安全,并把她老送到了门口。
再回来时,她继续挨着我坐了下来,也没说啥。
我呢,只剩挺直脊梁的份了。
张耀扬死的时候,她拍拍我的腿:「这算啥恐怖片儿?」我没吭声,她便在我腿上捶了两下,说:「你妈还真是漂亮」我说啥,她指了指照片。
虽然有点小高兴,我依旧没说话。
牛秀琴却笑了笑,问我有片儿没。
「啥片儿?」「你说啥,装吧就」我觉得这一切有点夸张了。
牛秀琴则继续捶着我的腿:「你们年轻人还不是最熟悉那套了」我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好笑了笑,说:「我在平阳见过你的车了,在迎宾路那个华联」「啥车?」「就那辆雅阁啊」「那是单位的车,咋了?」她抿了抿嘴,咯咯咯的,抹胸包裹着的乳房在光影间此起彼伏。
「就今年四月初,不是十一号就是十二号」好一阵都没人说话,以至于电视里的声音变得聒噪难耐。
但老天在上,那个满脸血污地惨白女尸从洞开的电梯天窗口垂了下来。
「咋,没了?」牛秀琴笑笑。
「当时女的就穿条浅黄色裙子,跟一男的一块儿,在华联五楼」我以为自己会结巴,事实上并没有。
但这些词句像被冻住了一般,速度越来越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找到了说辞:「走得很近」牛秀琴托着下巴,好半晌没吭声。
我知道她在盯着我看。
我只好移开了目光,咳嗽一声,扫了牛秀琴一眼。
她长叹口气,「咋了嘛?」她说。
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看到就看到了呗,咋了嘛?」她撩撩头发,甚至笑了笑。
那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和上次见到时似乎略有不同,也许是因为盘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咋了」,于是就没人说话。
好一会儿,「亏你能憋这么久」这么说着,牛秀琴叹了口气。
接着,她猛然凑了过来,几乎要贴上我的脸:「哎,老姨的事儿你知道多少?」这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我不由目瞪口呆。
「你呀,争点气,好好念书,将来做了大官儿啊,你妈也享享福」她站起身来,摆弄了一番母亲的相框,甚至扭脸冲我笑了笑。
「是陈晨?」此话突然就脱口而出,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这老姨显然一愣:「啥陈晨?」我不由挺直脊梁,没有作声。
「呸,」牛秀琴飞快踱过来,脸上绽着一抹笑:「我是孩儿他干妈!」这么说着,她甩甩胳膊,于波涛汹涌中踢了我一脚。
「不止吧?」我摊手笑了笑,却又使鬼差地蹦出这么一句。
「说啥呢,再瞎扯老姨可饶不了你!」这么说着,她就扑了上来。
我只好蜷起腿挡了一下:「在平阳大厦更衣间,我都听见了」情不自禁,瞬间那个浅黄色肥臀在我脑海里荡起一波肉浪。
我吸吸鼻子,只是觉得这一切有点夸张了。
过了好一会,「是不是瞧不起老姨呀?觉得老姨下贱?」她这应该是个笑的表情,却死盯着我我,不依不饶。
别无选择,我恼怒地瞥了她一眼。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