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纷乱的思绪尚未整理,就被瑜茜给打断说:「这次,不准你再任
性了。」
她松开我的拥抱,双手插腰,伤心不满地又说:
「你看你,身体还没有康复,就心急地要出院!」
只差没有用指头对着我怒骂。
「…才刚走出大门,就马上倒下去。」瑜茜可爱的脸孔,装成呲牙裂嘴地对
我说:「吓得妈也快要昏倒过去……」
说着说着,她眼框泛红,泪珠滚滚。
「对,对不起。」看到宝贝女儿的发飙,我马上道歉来安抚她。可是,喉咙
的乾涩,使我声音嘶哑,连话都说不清楚。
「好啦,宝贝。」老婆赶紧出来打圆场,「让你爸喝点水,好好休息一下。
要骂他,也等他状况好一点再说吧。」
香莲贴心地递给我一杯温开水,好给刚苏醒的我,获得水分补充。
随即,换成她开始对我说教: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答应你。我一时的心软,害我寿命差点少掉好几个月。
你都不晓得,当你晕过去的时候,我也差点要昏倒……」
一旁的瑜茜,从刚刚哭愁哀怨换成幸灾乐祸,偷偷地捂着嘴开始咯咯的窃笑。
「有没有听明白呀!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老婆的泪水也边说边流下,
「…失去你,要我跟瑜茜该怎么办呢?」
妻女二人的双重攻击,我顿时无从招架,仅能尽力地道歉安慰。还要我发下
誓言,签下不平等的条约,不再发生相同的状况,才肯放过我。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度过久违的温馨生活,直到星期天中午,才依依不舍
地分别,回到各自该进行的行程轨迹中,并约定下周再相逢。
当晚十二点,深夜时刻。
或许是失去意识太多天的缘故,明明身体还感觉到疲劳酸软,但精神倒是意
外地充沛,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睡着,不免心生烦躁。
随即,我起身而坐,打开电视,恣意地浏览。萤幕的数字由小至大、由大至
小,尽是无聊的节目。连续几个频道,都是满满的政论口水,淹没着毫无必要讨
论的话题,自己说得洋洋得意。
另外娱乐节目的频道,不外乎也是男人跟女人的话题,大爆自己的闺房情趣,
或是出卖朋友的秘密,了无新意。
看着看着,越来越感觉到无聊没劲……
虽然,我政治并非我所擅长,但是对两性领域的钻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所以,电视上面所探讨的相关问题,仅讲出个关键字,我就能直觉地找到应对的
答覆跟心得。
当然,人有百百种,不见得我的想法或解答都能获得圆满的结局。
莫名之间……我脑子里闪过与杨有轩相识后,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尤其是
那个白天的惊人真面目,展现出他真实的行为跟态度,还有跟护士学姐妹的互动,
远远超过我认知的区块,变成掌握禁脔的境地。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能让女人如此死心蹋地跟着他呢?甘愿当他的性奴,怎
样玩弄都没有关系?
……是钱吗?
为了钱出卖身体与灵魂,我怎样也觉得不可能。
……是权吗?
不过在大的权力,也不可能剥夺人的自由啊。
这个疑问,刹那间对我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彷彿癖拿到数百万字的长篇
大作,非一个字一个字看完,方能罢休;或是侦探碰有一个无法破解的密室难题,
就算废寝忘食也要研究。
套用在我身上,男女之间的互动模型,就是无法抵抗的诱惑。是怎样的要素
组合,居然能产生如此强烈的桎梏反应,超乎现实世界的枷锁,出现类似、
电影,图画等虚构的情形。
对我而言,哪怕这个答案是剧毒,我也想品嚐看看……
……天啊!我脑子为什么会冒出这么诡异的思绪?
对自己天外飞来一笔的念头感觉到惧怕,赶紧打起精神,让我的异常冲动戛
然而止。顺手,也拿起遥控器把滔滔不绝放送言语的电视给关闭。
逼!
萤幕恢复黑暗,彷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呼……」我大大地喘一口气。
竭尽所能地,把不该存在的想法给抽离封印。并且,不断地对着自己暗示:
我是个正常人。
我是个正常人。我是个正常人。
我是个正常人。我是个正常人。我是个正常人。
如同催眠般有节奏的字句,渐渐地稳定我的情绪,也带来些许的困倦睡意,
让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意识终於开始模糊不清……
这时,有个在深夜里足以使人心惊胆跳的声响猛烈地发出。
嘎──
是病房大门被打开产生的摩擦声音。
金属的门轴引动木头的门扉,音量不大却异常的清晰。好像纯白的画布沾上
黑色的墨汁,一整个非常突兀,导致我所有的汗毛都竖而起。
「是谁!」我警觉地望着门口叫喊着。
语气严厉,威吓的意味十足。不得不说,这个时间点会来我房间的人,应该
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算是护理人员,也不可能这时候出现。再说,我也没有触
碰到呼叫的按铃。
更重要的是,自从那个白天上演的香艳性爱后,我就有点疑神疑鬼,神经敏
感。
双手本能地握起拳头,以防万一。
讶异的是,我瞥见外头的长廊居然是一片漆黑,毫无光线。平常挂在墙面不
曾熄灭的澄黄灯光,出奇地消失无踪,没有通电的模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呢?
比室内稍高的温度窜流进来,暖暖地微风吹抚我脸庞,令我的精神更为集中,
以应付随时都会发生的不明状况,蓄势待发。我的两眼瞪大,注视着门口,不发
一语。
不过……没有任何情况,沉默无人。
等待数分钟的光阴,好似经过一个世纪之长。对於未知的恐惧,拉长我的感
知。才集中汇聚的专注精神,随着时间渐渐地流失。
噗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急速狂烈的心跳,跟着缓和平稳。无声的深遂黑暗,宛如嘲讽我莫须有的紧
张。
一颗悬吊在半空中的心,慢慢地放下。
哒!哒!哒!哒!
神出鬼没的脚步声,令我方减缓的惊悚再次提升上扬。门口因我房间灯光所
晕染的光圈,突然地冒出一双墨黑尖头皮鞋。
油光润滑,闪闪发亮。
接着,一个人的身影跟着现出,穿着一袭黑色的燕尾服,内搭是白色的衬衫,
脖子上打上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