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坐太久,腿麻了吧」轻巧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开门声,脚步停了下来。
大概过了三两秒,母亲模模糊糊地「啊」了一声。
脚步声再次响起,似乎兜了一圈儿,又是三两秒,一声轻笑传来:「陈书记也累了吧,要不咱赶明儿聊?」对陈建军来说,这是消失的十几秒,我没能捕捉到他的任何动静。
母亲的轻笑像盏探照灯,「咣」地把他从无边黑暗中拽了出来。
「好好,好啊,」脚步声和笑声同时响起。
一下下地剐蹭着耳膜,「那就明天聊,打扰了打扰了……小师妹」天知道这么恶心的称呼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说这话时,病猪又停下了吝啬的脚步。
「师啥妹啊,叫徒弟还差不多」母亲声音很轻,仿佛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隐约能听到一种声嘶力竭的声音,说不好是来自音响系统还是其他什么鬼地方。
「叫啥都行,叫啥都行,反正……咱……颇有渊源,」一如印象中的抑扬顿挫,病猪笑得呵呵呵的,真的有风,「那……晚安?」没能听到母亲的声音。
「记得催催牛主任,啊?这
更半夜的……」好一会儿,耳机里又撂出来一句。
母亲说了声「好」,就关上了门。
防盗链一阵轻响,总算发出「咔嗒」的一声呻吟。
接着一片静默。
大概过了十来秒,才响起脚步声,轻轻地擦着地面。
没几步,母亲又停下,长吐了一
气,不,是
呼吸,一连就是三个。
脚步声又响起,越来越近。
隐隐能听到母亲的鼻息。
什么咚咚响,余音震得我鼓膜发麻。
手机按键音。
呼叫声响起,很快又几不可闻。
脚步辗转片刻后,母亲咂了咂嘴,应该又拨了一次,可惜还是没
接。
好半晌她叹了
气,与此同时什么吱嘎一声响。
一阵窸窸窣窣中,母亲突然「啊」了一声,轻而长,没有一分钟,也有几十秒。
之后便是静默,沙沙声中掺着屋外的鞭炮响。
难说过了多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母亲嘀咕了句什么,像是坐起身来。
「发啥骚啊」她说。
掷地有声。
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屋里兜了一圈儿。
又是静默。
大概过了半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这回却沉了下来,宛若两把铁锤夯着地板,频率也越来越快。
在风
的尾声,我捕捉到了母亲粗重的呼吸,随着运动静止,她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紧跟着就是大
喘气。
十几秒后,故伎重演。
母亲拢共做了五组。
任凭粗重的喘息灌满耳朵,我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随着进度条临近结尾,我的心才稍许安宁。
牛秀琴回来时,母亲在洗澡。
等开了门,她问陈建军啥时候走的。
母亲切了声,怪她不该大半夜留个男
在屋里。
理所当然,牛秀琴表达了歉意,说没想那么多,又说老陈是自己
。
接着,她惊诧地问母亲咋又洗澡,「不洗过了?」不等回答,她便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音调老长,跌宥起伏,之后就是
的笑。
真他妈想扇她两个大嘴
子。
母亲让她别瞎扯,说开玩笑也要有个度,「一天没个正行!」牛秀琴的回应是继续「噢」,继续笑。
然后她悄声说了句什么。
再然后,猝不及防,母亲也笑了起来。
两
就这么哈哈哈的,有点歇斯底里、昏天暗地的感觉。
等漫长的笑声终于停下来,母亲叫了声「妈呀」,上气不接下气。
牛秀琴则谈起了离婚同学的事,说还安慰
家,
家现在爽得很。
这么说着,她还要吃吃地笑两声。
与此同时,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尖利得仿佛一枚枚钢钉戳在地板上。
我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来自牛秀琴,她说:「幸亏你这咖啡没喝完,听说这玩意儿啊——多了,催
!」午饭吃得心不在焉,说不好为什么,之前的侥幸心理经过一个上午的酝酿变成了忐忑不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我一度怀疑自己犯了鼻炎。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担心毫无意义——发生的已然发生,多出一个、甚至几个录音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不,黏糊糊的愁云铺天盖地,简直令我喘不上气来。
早上上班前母亲身上又出现了陌生香味,那种微苦的青
气息,不能说难闻,却没由来地让
昏脑胀。
电视里载歌载舞,
蒸的米饭糯得像浆糊,为了防止自己吐出来,我只好适时放下了筷子。
猛灌了一通水后,在
的斥责声中,我又返回了书房。
这个文件名为「0826dengcun」的音频貌似之前打开过,至于有没有听出些什么,那就说不好了。
令我惊讶的是它的体积——1973M,以及时长——482分钟。
一种不祥的的预感立马笼罩全身。
难说出于什么心理,我在进度条上飞点了几次,结果除了沙沙的噪音,一无所获。
而如你所料,整个开
六七分种里,只有一溜细微的脚步响,以及一声更加细微的「咣当」。
于是,我又往后拖了一下。
瞬间,一种巨大的类似鸭子叫般的「嘎嘎」响充斥耳孔,紧跟着——传来了
的闷哼,和着鸭子叫,一声接着一声。
我感到汗毛一下立了起来。
没有遗漏的话,真正有
声已是近四个钟
之后了。
陈建军开了门,邀请母亲进来,然后就去开空调,先是客厅,再是卧室,一度他停下来,夸张地嚷嚷道:「瞅瞅,几步路,脱层皮!」说这话时,他兴奋地扯着嗓子,我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母亲没有回应。
事实上,除了几声微弱的脚步声,也大概就是陈建军推开卧室门时,她远远抖出了几个字,仿佛是藉此向我表明她的身份,她说:「……房子闲也是闲着……请阿姨,租出去多好」「好啊,租给你了!」陈建军脚步纷
地开了空调,笑得像座
钟。
但他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驴打滚般在室内一通摸索。
直到母亲问什么东两放在哪儿,他才跑了出去,边跑边笑:「急啥?」这之后没多久,耳畔就传来了母亲的抗议,她说:「
啥啊你又!」陈建军似乎嘀咕了句什么,又似乎没有,「咚「地一声巨响倒是实实在在。
「烦不烦?」我能想象母亲眉
紧蹙的样子,但这次声音小了许多。
病猪呢,无非是些甜言蜜语,虽然听不太清。
而说这些话时,那龌蹉的鼻息无疑会把你裹得密不透风。
杂
的脚步声。
门的吱咛声。
又是「咚」。
「烦不烦你?」母亲似乎咬着牙。
喘气。
「打平阳回来,你又不理我了,嗯,想
啥?」「我就不该跟你过来」「还不是自己跑来的,」「啪」地一声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