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石杵,向臼中捣了起来,砰的一下,砰的又是一下,石杵沉重,落下时甚是有力。
公冶乾轻叹一声,心道:这次当真倒足了大霉,遇上了一群疯子,在这当口,他居然还有心情去舂米。倘若舂的是米,那也罢了,石舂中放的明明是谷糠和泥土,唉过了一会,包不同与风波恶身寒毒暂歇,也奔到了后园。
砰,砰,砰砰,砰,砰舂米之声连续不绝。
世不同道:老兄,你想舂了米来下锅煮饭么你舂的可不是米啊。我瞧咱们还是耕起地来,撒上谷种,等得出秧突然间花园中东南角七八丈处发出几下轧轧之声。声音轻微,但颇为特异,玄难、公冶乾等人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当排种着四株桂树。
砰的一下,砰的一,短斧客不停手的捣杵,说也奇怪,数丈处靠东第二株桂花树竟然枝叶摇晃,缓缓向处移动。又过片刻,众人都已瞧明,短斧客每捣一下,桂树便移动一寸半寸。弹琴老者,一声欢呼,向那桂树奔了过去,低声道:不错,不错众人跟着他奔去。只见桂树移开之处,露出一块大石板,石上生着一个铁环挽手。
公冶乾又是惊佩,又是惭愧,说道:这个地下机关安排得巧妙之极,当真匪夷所思。这位仁兄在顷刻之间,便发现了机括的所在,聪明才智,实不在建造机关者之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你焉知这机关不是他自己建造的公冶乾笑道:我说他才智不在建造机关者之下,如果机关是他所建,他的才智自然不在他自己之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不在其下,或在其上。他的才智又怎能在他自己之上
短斧客再捣了十余下,大石板已全部露出。弹琴老者握住铁环,向上一拉,却是纹丝不动,待要运力再拉,短斧客惊叫:大哥,住手纵身跃放旁边一只石臼之中,拉开裤子,撒起尿来,叫道:大家快来,一齐撒尿弹琴老者一愕之下,忙放下铁环,霎时之间,使棋盘的、书呆子、使判官笔的,再加上弹琴者和短斧客,齐向石臼中撒尿。
公冶乾等见到这五人发疯散尿,尽皆笑不可抑,但顷刻之间,各人鼻中便闻到一阵火药气味。那短斧客道:好了,没危险啦偏是那弹琴老者的一泡尿最长,撒之不休,口中喃喃自语:该死,该死,又给我坏了一个机关。六弟,若不是你见机得快,咱们都已给炸成肉浆了。
公冶乾等心下凛然,均知在这片刻之间,实已去鬼门关走了转,显然铁环之下连有火石、火刀、药线,一拉之下,点燃药线,预藏的火药但即爆炸,幸好短斧客极是机警,大伙撒尿,浸湿引线,大祸这才避过。
短斧客走到石首第一只石臼旁,远力将石臼向右转了三圈,抬着向天,口中低念口决,默算半晌,将石臼再向左转了六半圈子。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过去,大石板向旁缩了进去,露出一个洞孔。这次弹琴老者再也不敢勇莽,向短斧客挥了挥手,要他领路。短斧客跪下地来,向左首第一只石臼察看。
忽然地底有人骂道:星宿老怪,你奶奶的,你这贼八王很好,很好你终于找上我啦,算你厉害你为非作歹,终须有日得到报应。来啊,来啊进来杀我啊
书生、工匠、戏子等齐声欢呼:老五果然没死那弹琴老者叫道:五弟,是咱们全到了。地底那声音一停,跟着叫道:真是大哥么声音满是喜悦之意。
嗤的一声响,洞孔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阎王敌薛神医。
他没料到除了弹琴老者等义兄弟外,尚有不少外人,不禁一怔,向玄难道:大师,你出来了,这几位都是朋友
玄难微一迟疑,道:是,都是朋友。本来少林寺认定玄悲大师是死于姑苏慕容氏之手,将慕容氏当作大对头。他这次与邓百川等同来求医,道上邓百川、公冶乾力陈玄悲决非慕容公的所杀,玄难已然信了六七分,再加此次同遭危难,同舟共济,已认定这伙人是朋友了。公冶乾听他如此说,向他点了点头。
薛神医道:都是朋友,那再不好也没有了,请大家一起下去,玄难大师先请。话虽如此,他仍抢先走了下去。这等黑沉沉的地窖,显是十他险之地,江湖上心诡秘难测,谁也信不过谁,自己先入,才是肃客之道。
薛神医进去后,玄难跟着走了下去,众人扶抱伤者随后而入,连玄痛的尸身也抬了进去。薛神医扳动机括大石板自行掩上,他再扳动机括,隐隐听得轧轧声音,众人料想移开的桂树又回上了石板。
里央是一条石砌的地道,各人须得弯腰而行,走了片刻,地道渐高,到了一条在然生成的隧道之中。又行十余丈,来到一宽广的石洞。石洞一角的火炬旁坐着二十来人,男女老幼都有。这些人听脚步声,一齐回过头来。
薛神医道:这些都是我家人,事情紧迫,也不叫他们来拜见了,失礼莫怪。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的不等弹琴老者回答,便即察视各人伤势。第一个看的是玄痛,薛神医道:这位大师悟道圆寂,可喜可贺。看了看邓百川,微笑道:我七妹的花料只将人醉倒,再过片刻但醒,没毒的。那中年美妇和戏子受的都是外伤,虽然不轻,在薛神医自小事一件。他把过了包不同和风波恶的脉,闭目抬头苦思索。
过了半晌,薛神医摇头道:奇怪,奇怪打伤这两位兄台的却是何人公冶乾道:是个形貌十分古怪的少年。薛神医摇道:少年此人武功兼正邪两家之所长,内功深厚,少说也有三十年的修为,怎么还个少年玄难道:确是个少年,但掌力浑厚,我玄痛师弟和他对掌,也曾受他寒毒之伤。他是星宿老怪的弟子。
薛神医惊:星宿老怪的弟子,竟也如此厉害了不起,了不起摇头道:惭愧,惭愧。这两位兄台的寒毒,在下实是无能为力。神医两字,今后日不敢称的了。
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薛先生,既是如此,我们便当告辞。说话的正是邓百川,他被花粉迷倒,适于此醒转,听到了薛神医最后向句话。包不同道:是啊,是啊躲在这地底下干什么大丈夫生死有命,岂能学那乌龟田鼠,藏在地底洞穴之中
薛神医冷笑道:施主吹的好大气儿你知外边是谁到了风波恶道:你们怕星宿老怪,我可不怕。枉为你们武功高强,一听到星宿老怪的名字,竟然职此丧魂落魄。那弹琴老者道:你连我也打不过,星宿老怪却是我的师叔,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玄难岔开话题,说道:老衲今日所见所闻,种种不明之处甚多想要请教。
薛神医道:我们师兄弟八人,号称函谷八友。
指着那弹琴老者道:这位是我们大哥,我是老五。其余的事情,一则说来话长,一则也不足为外人道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叫道:薛慕华,怎么不出来见我
这声音细若游丝,似乎只能隐约相闻,但洞中诸人个个听十清楚,这声音便像一条多属细线,穿过了十答卷丈厚的地面,又如是顺着那曲曲折折的地道进入各人耳鼓。
那弹琴老者啊的一声,跳起身来,颤声道:星星宿老怪风波恶大声道:大哥,二哥,三哥,咱们出去决一死战。弹琴老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你们这一出去,枉自送死,那罢了可是泄漏了这地下密室的所在,这里数十人的性命,全都送在你这一勇之夫手里了。包不同道:他的话声能传到地底,岂不知咱便在此处你甘愿装乌龟,他还是要揪你出去,要躲也是躲不过的。那使判官笔的书生说道:一时三刻之间,他未必便能进来,还是大家想个善法的为是。
那手持短斧、工匠一般的人一直默不作声,这时插口道:丁师叔本事虽高,但要识破这地道的机关,至少也得花上两个时辰。再要想出善法攻进来,又得再花上两个时辰。弹琴老者道:好极那么咱们还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