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他荡开目光,与她的双眸不期而遇,在她的眼中找到欣喜的神情。
难道这是她的安排?她明知道他已有未婚妻,为何仍作这样的安排?也许他是有甚麽难言之隐吧。 原本宁静的心,此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杨公子,你就别再推托了,我们大小姐有话要跟您说,随我来吧!」为免节外生枝,绣荷赶紧上台,把他给带离现场。
小樓昨夜又東風〈6〉
比武散场後,已是傍晚,湛蓝的天色,隐约可瞧见一弯月牙,已悄悄的升上了枝头。
杨淮雨被带往柳紫铃的房间,只见她换上一袭粉色衣衫,发上了只青绿玉簪,她端坐在房间,手上捧着茶盏,一颗心半喜半忧。
喜的是他终於能及时赶到,不枉她殷殷盼切;忧的是,该如何向他启齿解释这一切?
「小姐,姑爷带到。」绣荷脸上挂着笑意,叩门数声之後,将房门推开,领着杨淮雨进入。
「铃儿,这是怎麽一回事?」他神情严肃,双眉微蹙,急着想向她要一个解释。为甚麽好端端的比武大会,会变成选婿大会,或者,这本就是一个布局?可是她从来就不是个心机深沈的人,他宁愿相信她是有不可告人的苦衷。
「绣荷,你先出去,在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我有话要与杨大哥谈。」她站了起来,朝绣荷扬扬手,示意她先出去。
「是,小姐。」她答应了一声,看见两人神色有异,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也能猜到事情并不如想像的顺利。所以她识趣的退出房间,顺手将门带上。
「杨大哥,先喝杯茶吧!这可是清明前的龙井,很香的,平时我都舍不得喝呢!」柳紫铃笑着,走到桌前拿起青花瓷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铃儿,你不该将此事瞒着我,我那时就知道你遇上了麻烦,可是你总是不跟我直言,我就是想帮你,也无从帮起。此番前来,除了应你的邀请之外,也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想不到……竟会是如此。」他虽接过茶杯,却一口也没喝,他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而不想被蒙在鼓里。
但是,他并不怪她,因为他知道,若非事态紧急,情非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这麽做的。
「如果我告诉你,这比武招亲就是我的麻烦,你还会帮我吗?」她一双含愁的眼眸,深深的望进他的心坎里。
打从七年前,他们第一次相见,她的双眸就像一泓清泉,总是能洗涤他的忧伤,他的烦恼。可是谁也料不到,这双眸子的主人,其实一直有着深深的哀愁。
只是她一直将此深埋在心底,从来不敢让人知晓。
人人都以为她是柳初岚的掌上明珠,天蝶盟的千金小姐,可是有谁知道她从出世以来,肩头一直背负着一个重担。
从小她就知道她和别的女孩子不同,别的小姑娘只需要学学绣花、煮饭、做家务就行了。可是正因为她是天蝶盟的大小姐,柳初岚唯一的独生女儿,她不仅要读书识字,还得像男人那样舞刀弄枪,这几年来她甚至学会了勾心斗角,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一声,愿不愿?
「我会帮你想办法,可是……你知道,我没法娶你。」他努力想找个不会伤她的用辞来向她解释,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直说的较好。他知道她有苦衷,可是他同样也有。
「我知道,这就是我那时没明说的原因。」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镇定。
分别七年,再次相见,他才发现她已成熟不少,不论是处理事情的态度,还是谈吐举止,都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小女孩了。
眼前的柳紫铃不再是七年前的小姑娘,而是个成熟处事果决的女人。
「铃儿,我想知道整件事的经过,你不要有所隐瞒,全都告诉我好吗?」杨淮雨放下茶杯,将双手搭上他的双肩,坚定的望着她。
「我也正打算如此,这件事要从爹亲的失踪说起,两年前,有一次爹亲外出之後,就一直没有回来,音信全无。四位堂主派人四处寻找,可是全无半点消息,帮理的事务一直由我代为打理。不过,就算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那些堂主、弟兄们,怎麽可能服从我一个女人的指挥。所以他们搬出祖制,要我成亲之後才能继续主政。」
这规矩不知是谁定下的?听说这还是个老掉牙的江湖规矩,凡是江湖中人都得遵守,她在刚听到这可笑的规矩後,差点没气得跑到订下这可笑规矩的仁兄墓前,掘坟鞭屍呢。
这本就是大男人主义。或是,那人曾经被女人出卖过,用这法子来报复天底下所有的女人。
「所以他们就给你办了这场可笑的比武招亲?」杨淮雨苦笑了一下,这些老顽固头脑迂腐的很,这麽做无疑是要置她的幸福於不顾。婚姻是人生大事,对於女子来说更是如此,若是柳初岚知情一定不会同意。
「是很可笑,可是为了我爹,除了同意之外,还能有甚麽办法?如果天蝶盟不是有我看着,早就群龙无首,那还不知会闹出甚麽乱子来。可是我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这麽嫁了,因为我知道,那些人没一个是盼着我爹活着回来的。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杨大哥,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说到这里,她的鼻头一酸,泪珠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说真的,其实她很害怕。深怕他一转头就走了,将这个烂摊子留给她一个人收拾。
事到如今,他是她唯一的希望,能帮她的,也只有他了。
「铃儿,其他的事我都能帮,唯独这件事不行。不过,虽然我不能娶你,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将柳盟主救出来的。」他走到她身旁,将她搂在怀里,希望她能好过一点。
「怎麽救?你与我非亲非故,你若是手,难保遭人非议。那些人说起闲话来,比甚麽都难听。别说救我爹了,甚麽都做不成。况且,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有我爹的消息了,他落在阎浮门的手里。那些人是好惹的吗?没有天蝶盟给你撑腰,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到这里,她情绪激动起来,挣脱他的双臂。
自从柳初岚失踪以後,她流了多少眼泪,将所有的痛苦全都吞到肚子里,平时仍是故做镇定处理帮中大小事务,可是有谁知道她的心里比谁都苦。
「我承认我的思虑没有你周密,可是婚姻不是儿戏,莫说我已有了未婚妻子,就是凭我父亲的遗嘱,我也不能答应。」他看得出,他的回答,着实已经伤到她了,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不能欺骗她,更加不能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