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是柳盟主的亲生女儿,照理说,弟兄见到您就像就到柳盟主一般。只是这天蝶盟是令尊与众为堂主,流血流汗打下来的成果。如今就这麽解散了,於道义葛某人也该对柳盟主、对天蝶盟上下弟兄有个交代。」葛振风向前走了几步,从怀里取出三枚飞镖。
「葛堂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要按江湖上的规矩行事。要是我能接得下这三枚蝶之翼,就按我的意思办。要是我接不下来,还得继续留著天蝶盟。」柳紫铃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属下斗胆冒犯,还请大小姐与众位弟兄见谅。」葛振风朝她一揖,算是对她的敬重。
柳紫铃心里明白,他这麽做表面上是与她为难,其实是在帮她。只用钱贿赂是不够的,天蝶盟并不乏忠义之士,就算堂主答应了,一些忠肝义胆的弟兄也决难答应。
况且天蝶盟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只是养家活口的意义而已。甚至有些人以身为天蝶盟的一份子为荣,因为这是个见义勇为、除强扶弱的组织。平常帮著朝廷也铲除不少为非作歹之徒。
(6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5〉
三天後,整个天蝶盟已剩个空壳子,往日人声鼎沸的偌大宅院,如今空荡荡的,好不冷清。
府中还没来得及走的仆人、丫鬟,此时都拎著箱子,与站在门口的柳紫铃和杨淮雨一一道别。
「小姐,您让我留下吧!这天蝶盟虽是散了,可总得有人伺候您啊!」绣荷跪在她的面前,边哭边哀求著。
「绣荷,你快起来。如果你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你从八岁就跟在我身边,我也没拿你当下人看过,只要你不嫌弃往後要过苦日子,我倒是乐意有人与我做个伴。」柳紫铃弯身,将她搀扶起来,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等到柳初岚救回来了,杨淮雨就要走的,到那时她可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绣荷愿意留下,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她将家产变卖得差不多了,只差这宅子没变卖出去,往後没了天蝶盟以往经营的买卖,生活可就难过了。所以她才连同这帮下人也一同遣散。
「小姐,我们也都不愿走,请您让我们留下来伺候您姑爷吧!」其他的人见状,也都纷纷跪下来请求。
「你们这是在干甚麽?快起来。」柳紫铃没料到,他们居然不愿意离开,比起那些堂主们,可是有情义的多了。
「铃儿,我就让他们留下吧!你是千金小姐,没吃过苦,饮食起居也需要人伺候,如果你担心付不出他们的薪饷,就让我来想办法好了。」杨淮雨深知,她为了解散天蝶盟,把能卖的东西东卖了,包括她最心爱的珠宝首饰,才凑到这麽多钱,给这些天蝶盟的老部下。
「既然你都这麽说了,那就随他们吧!」她有些鼻酸,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这些仆人虽说是打杂的,可比那些穿金戴银的堂主强多了。
「谢谢小姐,那我们干活去了,都不走了。」大家高兴得又叫又跳,赶忙拎著箱子回去。
「强叔,麻烦你帮我把天蝶盟的匾额给拆下来好吗?」柳紫铃叫住了其中一名中年仆人。
「大小姐,真的要拆?」这可是数十年的招牌啊!真能说拆就拆吗?
「是,拆。」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一边看著强叔,搬来长梯子,爬上门梁上,把这块柳初岚好不容易挣来的匾额给卸了下来,泪珠忍不住滑了下来。
「铃儿,对不起,这件事我出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你解散天蝶盟。」杨淮雨搂著她肩,轻轻在她耳畔说著,天上又飘下细细的雨丝,彷佛也在哭泣。
「杨大哥,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千错万错都是我,如果爹回来以後,责怪下来,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吧!」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彷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全。
她的心在颤抖,她知道,此举对她,对整个天蝶盟都是一大打击。
「还有甚麽是我能帮你做的吗?」杨淮雨很能体会她的心情,伸出双臂环著她的纤腰。
「有,紧紧抱著我。」她搂著他,真希望他能这样一直陪著她,她不想孤单一个人面对这残酷的世间。
「铃儿,你放心,我会帮你救出令尊的。一会儿我就动身。」杨淮雨早已打点好一切,他已经派人传达天蝶盟解散的消息,给朱千阳。而朱千阳也答应在冷香湖交换人质。
「我和你一起去。」柳紫铃抬起头,望著他如火焰般的眼眸。
「不,你的伤刚好,此番去难免一场恶斗,还是让我去吧!我保证把人给你平安的带回来,你相信我麽?」
「嗯,那就有劳杨大哥了。我去把剑给你拿来。」
(11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6〉
雨,不断的下著。
柳紫铃站在门口,望著漆黑的夜空,听著滴滴答答的雨声,不时还被雨水溅湿了衣裳。
「小姐,您快进来吧!您的毒患才刚好,别老站在门口吹风淋雨,仔细著了凉。」绣荷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想顺便把她带进屋来。
「不,我就想站在这里等,一日不见爹平安回来,我放心不下。」她朝绣荷摇摇手,拒绝进屋。
她自小就喜欢雨,喜欢听著雨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若非不是那场雨,也不会与杨淮雨相遇,说起来还是雨水带来的缘分呢!
现在她注视著门外的雨势,忧心的却是父亲的安危,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一直都是柳初岚一手将她养大的。
她就算是豁出了命,也要救出父亲。
此时,远处走来两道交叠的人影,杨淮雨冒著雨势,背著昏迷不醒的柳初岚缓缓徐行。
柳紫铃一瞧见,马上就冲了出去,迎向他们。
「小姐!」绣荷大叫一声,随手拿了把雨伞,也跟著冲了出去,还不忘提了盏灯笼。
「爹、爹,您怎麽了?」柳紫铃认出父亲,摇著他沈睡的身子,大喊著。
「铃儿,阎浮门的人给柳伯父吃了迷药,他现在昏睡不醒,等会儿就会醒来了,我们先进屋再说吧!」杨淮雨浑身都湿透了,他用身上的斗蓬盖在柳初岚的身上。
「好。」柳紫铃接过绣荷的雨伞,替他们挡著雨,一路陪著两人进了屋。
她将柳初岚安置在他的房间,命绣荷帮著她替父亲更衣、盥洗,然後便坐在床边守著他,握著父亲的手,泪眼迷蒙。
她总觉得父亲似乎苍老许多,白发又多了几,脸上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她为人子女的竟让父亲遭受这样的折磨,真是不孝至极。
她在心中不知,暗暗责怪自己多少回。
「铃儿,你别难过了,柳伯父这两年来一直昏迷著,所以也没受多大的苦,刚才朱千阳已经把解药给我了,我也已让柳伯父服下,相信最晚天亮时,他就会醒来。」更衣梳洗完毕的杨淮雨,走进房来,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的安慰她。
「嗯,谢谢你,杨大哥。」她感激的朝他致谢,说真的,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柳初岚还救不回来呢!
「铃儿,柳伯父需要休息,我们别在这里吵他,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杨淮雨牵著她的手,走出房间,又命丫鬟好生照看著,才与柳紫铃一同回房。
「杨大哥,你此行顺利麽?朱千阳有没有为难你?」柳紫铃见他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替他倒了杯茶。
「那倒是没有,他一听说你将天蝶盟解散了,就将人交给我让我带回。」杨淮雨知道朱千阳为人虽然狡诈了点,但是还算是信守承诺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