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上望着鹅毛大雪从天而降的情景,还伸手接了点雪在手心里。南方和北方真的是有天壤之别,即便是雪花,北方的颗粒都显得厚重而坚硬,是一粒粒的。不像是南方罕见的雪花,是几乎带着黏的,像是软软糯糯的糯米粉制作的一样。
这么一想,倒有点像是颜培月和她。
这么思想打岔的时刻,车子就驶进了颜家大宅。临要进门了,余若若又心跳如擂鼓了,简直像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一样。其实还是有点小小的害怕的。当初颜母走的时候对她还算友善,并且送了意义非凡的手镯,所以她担心的,就是那素来以冷面阎王著称的公公了。
其实真要掰着手指头细细数数看的话,前前后后余若若统共见过这个公公不到三次,还是分别在婚宴和之后的一次家宴上,两人讲过的话内容她不怎么记得,但是语气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严厉,水到渠成的挑剔,似乎还有着似有若无的,不满意?
第四十二章 ...
结果是家里只有颜母贺思婕,她走近的时候先是喊人接过了行李,接着便执起余若若的手,热情地拉着她到沙发一角:“怎么样,有动静吗?”
余若若还沉浸在“公公不在家我还能多活一会儿”的思维里,一下没意会过来,反问了一句:“妈,您说什么?”
颜母早已按捺不住了,瞄了瞄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余若若这才哭笑不得,红着脸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现在还没……”
贺思婕拍拍她的手,有些失望:“是不是因为聚少离多啊,还是他不努力?唉,我真是命苦啊。”
余若若半僵在那儿,接不上茬,还在她掌心的手抽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心里把颜培月千刀万剐了一遍,每次再兵临城下,再情况危急,再迫在眉睫他都能变戏法似的掏出某物做好措施,让人怎么怀孕啊?!
其实她也挺憧憬小孩子的,颜培月出任务一去就没个消息,有个孩子在家陪着她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不懂他为什么固执地不肯……
傍晚的时候颜家老爷子才回来,他一见余若若就一脸笑眯眯的:“来,给爷爷好好瞧瞧,诶,怎么又瘦了?那混小子欺负你了?”
说完就斜着眼睛望着颜培月,后者压都不带搭理的,直接转身走了。
老爷子横眉怒目:“这混账东西!”
余若若替他开脱:“没,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最近还有点胖了。”
“也是,老贺走的时候我看你就瘦的惊人,小孩子家家的,还是有点才好看啊。你小时候可是鼓鼓的脸蛋呢,那会儿阿月就喜欢逗你来着,豆大的孩子一见了他就飙眼泪……”
余若若没做声地听着,心里的疑惑越积越重。
晚饭的时刻才是颜父颜秉正隆重登场的时刻了,他后面跟着俩士兵,已经踏进屋子的身躯似乎还夹杂着屋外的严寒凛冽之气。
坐在沙发上一边陪着老爷子唠嗑一边看着电视。
颜秉正进门的时候她本能地就站了起来做立正姿势,十分肃穆。颜培月本来在旁边剥柚子的,这时候也放了下来,走到她边上低下头说了一句:“哟,丑媳妇怕见公公了?”
便拉着她迎了上去:“爸。”
余若若心里打鼓,微微低着头跟着喊了一句:“爸爸。”
颜秉正似乎都不愿意正视她,鼻孔里应了一声:“也知道回来。”却不知是什么语气。随即就进了书房,后面的贺思婕喊道:“换了衣服赶紧下来吃饭,全家都等着大首长呢!”
桌上只有颜家老爷子,大家长颜秉正夫妇还有颜培月夫妇。余若若有些疑惑:“怎么大哥二哥北北没回来啊?对了,还有心园。”
颜培月还没开口贺思婕就抱怨不迭了:“别提这俩混账了,一个是只认媳妇儿不认娘,一个是只认孔方兄不认娘。好歹有了阿月,可是一调几千里连个招呼都不打,我真是命苦啊。”
老爷子笑呵呵:“没了他们还自在些,我就瞅着老贺家这孙媳妇儿顺眼,你看看北北跟阿阮那架势,活像咱老颜家娶了一只猴子一尊菩萨。”
颜秉正咳了两声:“不想吃饭的可以离席。”
……
晚饭之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余若若其实是想要出去逛逛的,毕竟是首都,文化和政治经济互相渗透交融的大都会,跟南国之都是大相径庭的。
可颜培月嚷嚷着累了,硬是拉着她回了房。
房间在二楼,因为装修过,所以像是崭新的屋子。余若若被他圈着腰躺在床上,也没挣扎,摆弄着他的手指头,心里有点小紧张:“为什么爸爸好像不喜欢我呢?虽然我很小就不知何为父爱,可是我也知道,他对我喊他爸爸不是很愉悦……”
颜培月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臂弯折着搁在了眼睛上,这时候笑了笑:“先跟你讲个故事吧。”
“呃?”
“两位穿越流弹,生死关头互相支撑的革命战士,在烽火连天里建立了固若金汤的情谊,口头上许下后代结为姻亲的承诺。”
“后来一个辗转到了北方,一个奉命去了南部。然而天涯共此时,两位战士都成了将军本着一言九鼎的原则,对这桩婚事念念不忘。”
“北方的将军夫人重男轻女,只产下三名男婴。南方的将军就一视同仁,最后终于得偿所愿诞下一女。”
“可是天不遂人愿,等北方将军领着儿子前往提琴的时候才得知,那位将军千金早已心有所属,誓不嫁做他人妇。”
“北方将军儿子觉得碰了一鼻子灰,十分没面子,从此,对那位未过门的将军千金耿耿不能忘怀。”
余若若这时候倒也灵光了起来:“难道那位北方将军之子就是你爸,然后那个将军千金就是我母亲?”
“猜对了一半,先听我讲完。”颜培月撤下压在额头上的手臂,缓慢地顺着她柔顺的头发往下梳理:“一直到临死前,他嘴里一直喊着那位女子的名号,声调沙哑而低沉,似乎是意犹未尽,像是遗憾万分又像是终于解脱……”
“那个人不是我父亲,而是我叔叔。我爸爸却对此十分执着,对我丈母娘怀恨在心,所以,他现在能这个态度,我就满足了。”
说完将已经惊得神游天外的女人往上搂了搂,按进怀里:“所以你不要介意,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爱摆脸色就让他摆去吧。”
余若若没应也没拒绝,心里唏嘘,没想到她家跟颜培月家还有这样的恩怨纠葛。
……
临睡之前颜培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抱着一只松狮犬。正端着麦片上楼的贺思婕十分诧异:“怎么现在抱只狗回来了?还是走丢了的?别让你爸看见了,回头又骂你不成气候……”
颜培月看了看怀里压得他手臂快要断掉的靠靠,后者完全没有跟一群警犬一起待过的心有余悸或者是战栗不已,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跟余若若一样好吃懒做的二货,让颜秉正看到了,没准儿真就直接扔锅里了……
余若若看到靠靠的时候几乎要热泪盈眶了。靠靠对于她来说已经不仅止于一条狗,更代表着姥爷余下的寄托。
她泪眼朦胧不受控制地呼啦钻进了颜培月的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更显得声情并茂:“老公,我爱你。”
算来算去这还是余若若第一次表白,颜培月被她带着情绪的呢哝之音勾得有些飘飘然了,整个人是升仙了那种满足,仿佛是吸食了鸦片,周遭的一切都越来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