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其的神经,就像瓷娃娃一样。那时候她又小,还不满二十岁,刚刚到国外又缺乏关怀,哎,我却用这种态度对她,现在想起来真后悔,后悔啊……
“没过两天,我跟导师出去科学考察,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改变了。随后我才知道,在我离开的一个月内,她忽然发现她只不过是那两个男人对付对方的工具而已。她太绝望,喝醉了酒,在酒吧里,被一群男人……□□了。”
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片刻。薛苑跌坐在长椅上,脸色比霜打过茄子好不了多少,全身冰冷。
“醒过来后她企图割腕自杀。幸好发现得早,救了过来。但这一切只是个开始。她越来越消沉,很少说话,也不肯吃饭,经常自杀,割脉绝食甚至还打算跳楼。这样的她已经没办法念书了。
“她父母早就离婚了,母亲不在美国,父亲对她也是若即若离。她求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父母。她在美国呆不下去了,某次清醒的时候她说要回国。我就帮她办了停学手续,那两个男人忽然发现了良心一样,带她回了国。我送他们去机场,然后这些年,再也没见过再冰。”
薛苑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听完这个故事,每一神经都在不正常的颤动着,心脏被人用尖刀挖了出来拖到地上,血淋淋的。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抓住头发,微弱地说出一句话:“不是这样,真相不是这样,他不是这样说的。”
谭瑞痛苦得几乎要抽筋了:“我也不希望是这样啊,小薛姐,你以为我希望这样吗……我都没办法想像再冰遭受的痛苦……”
薛苑阖上眼睛片刻,脸色惨白惨白的。
“这两种说法,你要我相信哪一个?”
谭瑞的脸色也不比她好看多少,他抱着头想了一会,抬起目光时眼底满是泪水,只有眼神还是坚定的:“我只想知道真相。所以……小薛姐,你帮我一个忙。”
萧正宇没想到还能接到谭瑞的电话,他本来还在画廊里跟张玲莉说话;但谭瑞的语气并不如想象里那么干脆,听到董再冰和仁康医院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已经有数了。随后想起的是薛苑和谭瑞之前关系一直不错。他听到电话那头说了希望马上见面,立刻答应下来。开车匆匆赶到医院,在泊车的时候遇到了李又维。
这样的碰面是萧正宇没有想到的,他轻微一怔,然后发现李又维表情异常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了这次会面。接下来他的行为也验证了这个想法,从脚步看来,两个人所去往方向明显一致。
两个人有很长时间没有来仁康医院,虽然此地绿树成荫风景依旧宜人,但跟随旧景而来的,还有更深刻的记忆,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在走廊中缓缓行走,萧正宇沉默片刻,才问出来:“从来没见你来过仁康医院,今天怎么来了?”
“跟你一样的原因。”
“谭瑞叫你过来的?”
李又维依旧冷淡,“差不多。”
萧正宇停了停又说:“薛苑找的那幅画真的在你这里?”
“你说呢,”李又维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
“把画让给我,”萧正宇正色,“什么条件你可以接受?”
李又维表情不咸不淡,“我吊件从来只有一个。”
萧正宇瞥他一眼:“我不知道你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薛苑已经选择了我,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
“我没有必要送人情给你,你也不要对我摆出胜利者的炫耀,我不吃这套,”忽然炸起的郁暴戾从李又维脸上一滚而过,但他很快无声的笑了笑,“你有功夫担心那幅画的问题,不如想想你现在的处境。”
萧正宇本来还算从容自若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绷紧了:“李又维,你是什么意思。”
李又维瞥一眼满脸风雨欲来的萧正宇,没有回答,大步继续前走,走到约定的房间门口时再回头,发现萧正宇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于是心平气和地,甚至还微笑着说:“到了。”
那是间安静的活动室,光线稍微偏暗。因为窗帘是一种薄细的棉布做的,所以光线有点儿暗,可它却能清晰地照出这间房间的所有布置。
萧正宇站在门口停留很久,看清楚屋子里除了谭瑞再也没有别人后,心口松下一块,才说:“谭瑞,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还要装傻吗?”谭瑞站在影里,表情不甚真切,但声音却刺骨的冰冷,“关于再冰的事情,我是来求证的。”
李又维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淡淡开口:“她告诉你了些什么?”
“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
谭瑞拿出手机,摁了手机的几个键,一个年轻的女声传了出来。录音很快放完,但屋子里陷入了更长久的死寂当中。
不论是萧正宇还是李又维都没有说话,几年前发生的细节一一浮现在脑海,对在场的两个人而言,那是绝对不愿意触及的过去。他花了三四年的时间养好这个伤口,好容易伤口顺利结痂,可终于在这种场合下被人揭开。
谭瑞冷笑:“怎么,没话说了?”
相较于脸色铁青的萧正宇和愤怒捣瑞,李又维看上去是这安静的房间里最平静的有关人。镇定自若的,仿佛他跟董再冰毫无关系一样。
他抬起眼睛,回答谭瑞的问题:“具体的细节有问题,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谭瑞眼睛里喷出火,平日里的恭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腔里只有满腔的愤怒和咬牙切齿:“李又维,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真相?”
“作为世界上最关心董再冰的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李又维声音忽然低沉下去,眸子里的光随之熄灭了,“再冰变成今天的样子,我绝对不愿意看到。我母亲去世,再冰是我那段时间里的神支持,也是我的灵感来源。我无意让她卷入我跟萧正宇的斗争,但她还是卷进去了。”
谭瑞死死盯着他,那是种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的感情。
这几句话耳朵,萧正宇眼皮一跳,前所未有的不安让他浑身发抖。他缓缓拧过头去看李又维,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李又维没否认,相当冷淡,“谭瑞当然有权利知道真相。你对我发什么脾气?难道你做过的错事就消失了?”
萧正宇攥紧拳头,提起他的衣领,差一点就打上去。
李又维不为所动:“怎么,又想跟我打架?我随时奉陪。不过你还欠谭瑞一个解释。解释之后我随时奉陪。”
深深吸气之后,萧正宇扔开他,紧了紧拳头,正对谭瑞,尽力使自己的说话变得平和:“事情变成这样,我始料未及。现在再说什么辩解的话都是愚蠢的。我的的确确对不起董再冰,但我也并不想推卸责任,也尽力承担起了责任。”
谭瑞怒不可遏,在满房间转圈:“打断了人家的双腿后说照顾别人一辈子?送她开医院就够了吗?你们两个人,除了玩弄她还会做什么?”
萧正宇竭力使自己心平气和,但他发现这相当困难。这屋子的三个人都知道真相,而其中两个人对他都有敌意,不论哪个人把真相告诉薛苑——
无数可怕的可能摆在面前,他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情。
“谭瑞,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请尽管开口。”
谭瑞早已是一脸泪水,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不可抑止地吼出来:“萧正宇,我知道你有钱,你是在拿钱收买我?”
“谭瑞,你先冷静一点。”萧正宇看他一眼,他知道事情正在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