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崔英明的慷慨相助,没有他指派胡恒全力相助,雷宇天单靠自己,便如摸黑夜行、盲人摸象,至今根本都揭不开余生海的真实身份、真正目的,还蒙在鼓里,以为那真是自己的好父亲。
“胡恒,你继续帮我留意汤姆,但是千万别对他动粗。接下来的重点,是看他有没有去往什么医院,上医院看望什么人。如果有,立即跟上他,看是哪家医院。我这边,从今天开始就一家一家地寻找上海比较大一些的医院,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爸。我能呆在上海的时间不多,只有几天,我就得重新回到凉驼山的深山老林中去。”雷宇天思索道。
“行,按你说的来,我掌握分寸。”胡恒答应。
每一天都太过宝贵,雷宇天接下来的两天,就跑遍了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第六人民医院,跑遍了复旦大学的好几家附属医院。然而,他如此不眠不休,也还是未能找到父亲的下落。
时间紧迫,雷宇天真不希望这一次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却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圈出还余下的几家目标医院,打算接下来的两天继续跑去看看。这时,胡恒的电话却打来了。
“雷哥,有点新情况。今天汤姆去了机场接人,人接到了,看起来是个很年轻的英国女孩。我听到他叫英国女孩的名字,好像叫珍妮。两人很亲密,应该就是情侣。看来他不是没有女朋友,而是女朋友回英国了,现在才重回上海来。”胡恒电话中连忙告诉雷宇天。
“哦?后来呢,一起回家了?”雷宇天赶紧问。
“回到汤姆住处了。他们进门前,我听到交谈,说下午就一起去医院看望病人!”胡恒回答。
“有说去哪家医院吗?”雷宇天顿时神经都绷紧了。
第345章秘密揭开太惊心
“没说。[【】我今天会一直盯着。下午他们上医院,我会马上跟上。”胡恒计划道。
“行就这么办!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他们俩要看的病人就是我爸,所以中午和下午我会接着跑两家医院,咱们随时联系。”雷宇天可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胡恒的跟踪上,他自己依然苦苦寻找着。擦了一把汗,叫上一辆计程车,又奔往了去下一家的途中。
中午的寻找依然铩羽而归。范围在一点一点的缩小,相对应的是,希望也在缩小得越来越渺茫。
下午,雷宇天要去的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三点来钟,计程车行进在了开往瑞金医院的路上。
“雷哥,汤姆小两口出发了,现在还看不出是去哪家医院。我也上了车,在后边紧跟着。”胡恒电话给雷宇天。
“好,继续跟紧。我现在已经快到瑞金医院了,马上就会上肾病科的住院部去。”雷宇天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他会现再跑一趟瑞金医院,中间会一直等胡恒的电话。胡恒不仅要掌握汤姆两口子的去向,还必须跟着汤姆进医院,将病人外貌特征告知雷宇天。如果与父亲田胜朴外貌相接近的话,胡恒会偷拍下病人的照片,发送给雷宇天。
从兰市机场登机前开始,雷宇天早就恢复了自己年轻的本貌。他进到瑞金医院,打听到肾病科住院的楼层,跟随家属与医务工作人员们,上电梯来到相应楼层。
“您好,打听一下,有位叫田胜朴的病人……”雷宇天停在护士站打听。
“报床号。”小护士正在忙碌,手上活也没停,直接问了声。
“床号来的时候忘了,要不请您帮我查找一下,田野的田,胜利的胜,朴素的朴,田胜朴。谢谢了。”雷宇天客气地求对方。
“谁,田胜朴吗?呐,转个角,往那边去。27号。”正好有个病人家属提着热水瓶去打开水,听到雷宇天一字一句的说话声,回答道。
“您认识?感谢!”雷宇天如同一个迷路了两三天的路人突然得见一线天光,又惊又喜,连忙往对方指向的方向走。
短短的长廊,不知道为什么,走起来却
那样长。除了惊与喜,心中更翻涌着无限忐忑。
他怕。他只怕那位家属一时没听清楚,错将另一个名字听成了田胜朴,于是让他白高兴一场。
他怕。他只怕躺在27号病床上的病人虽然也叫“田胜朴”,却只是空有一个相同的名字,而并非同一个人……
平坦的医院过道,他却像在走过凉驼山中所有的弯弯道道、万千崎岖。
他抬腿,他攀登,他跋山,他涉水,他弯腰钻洞,他背着麻袋过桥。他把小时候在山中走过的十几年路途,全部都重新走了一遍。
瑞金医院的窗户外,是白云苍狗;脚下走廊,是人间烟尘。
他沿着短促的医院过道,走过一个又一个白天与黑夜,一直走到那间病房外。
病房内,一个脸色苍白浮肿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头发斑白,整张脸看起来,面部像肿起的雪地,头发像岁月结出的霜花。
“好好休息一下吧老田,明天又得做透析。”病床前是一位老阿姨,显然是被花钱请来专门陪护田胜朴的。
“辛苦你了,照顾我都有……三年了吧?”田胜朴抬了抬头,感谢忙前忙后的护工阿姨。
“我就是打的一份工,你谢我干什么呀?要我说,那一对英国年轻人才是活菩萨,给你掏医药费,每个月给我开工资,还每过一两月都来看你。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咧!”老阿姨手上的活继续不停,一边发着感慨。
“老田不是我多嘴,两个外国人都能对你这么好,你自己家小孩呢,三年怎么都没见来看过你?对了有一次来了个很漂亮的女娃,跟那对英国年轻人一起来的,会不会是你小孩?好像也不是,我记起来了,听你说过,你并不认识她。哎,这世上,有时候好心肠的外人,反倒好过自己家小孩……”老阿姨继续唠叨。
“是呀,那个女娃我也不认识。她只说,是我的一个亲戚托她来看我的,还说这些钱也全是我那个亲戚出的。我想了三年,到现在没想起我有个什么样的亲戚,活菩萨的好亲戚,能对我这样好!想着想着,有时候我就变成幻想。我常想,会不会是我那个可怜的小天,他没有死,还在世上,并且混出头了,长出息了,赚了大钱,偷偷托了人,拿来给我治病!唉,年纪来了,我这是犯糊涂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我那天儿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活得这么好……”田胜朴说着,变成了唏嘘,似乎回忆起自己那憨头憨脑却又从小当家、格外懂事的儿子田一天,眼睛变得有些浑浊。
“原来你家儿子……”老阿姨也是第一次听田胜朴说起其儿子的事,而且听起来似乎其儿子很多年前似乎是发生了不幸,不在了人世,一念及此,老阿姨自觉失言,“你看你看,我这嘴巴,真是的,反倒惹你伤心了。老田,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发呆,你没事吧?”
老阿姨诧异地盯着床上的田胜朴。因为,田胜朴的神情实在是怪异得很,半抬起头,张大着嘴,呆呆地望向病房的那道门缝,像是被谁给定住了不能动似的。
“哪里不舒服老田你快说呵,要不我马上帮你叫护士?!”老阿姨有点慌了。但他看田胜朴那样子又不太像出什么毛病。
正焦急猜测着,却见田胜朴抬起那同样苍白浮肿的手臂,用地揉眼睛,仿佛要把眼珠抠出来似的:“儿子,小天,我看到儿子小天了!你掐掐我,我是不是打瞌睡了,在做梦?”
老阿姨听到他的话,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所形成的那道浑浊线条,扭头向病房门外看去。
第346章让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