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那可不是能够被
向来眼高于天的父亲义统一句「有过龌龊」就能褶过去的!
父亲怕是忘了,当年父亲跟信秀一通看上了斯波家老岩室孙三郎的貌美女儿,
而为了此事,在清须城的兵卫府里,信秀可是敢当着斯波众家老、尾张众豪强面
前杀人示威的,后来还亲自假扮主君家的提亲队伍,直接掳走了孙三郎的那位千
金,到现在那位女殿下仍是信秀的侧室,前些年还为信秀剩下了一个小儿子,信
秀仿佛示威一样的,特意上书要义统为这孩子取个元服后的正式名字;而面对信
秀这样无礼行径,父亲义统竟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便全身哆嗦着特地找了一帮秀
才,又在翻阅了不少汉唐古籍字典后,赶忙给那孩子取了个名字叫作「织田长益」。
——要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岳父,父亲还愣向人家吹嘘自己的什么「文才武威」,
这不相当于要了自己的命么?
而至于众人经常提到那个阿艳和三郎信长,义银更加胆颤了——要知道有一
次,自己的近习簗田弥次右卫门政纲,在跟大和守家的足轻大将那古野弥五郎胜
泰享受背德断袖之喜的时候,曾经疑似被那「大傻瓜」三郎偷窥过,自此,簗田
政纲便总会留意三郎信长的行踪,好让对方也有个把柄留在自己手里;而当簗田
政纲跟踪了几次之后,果然有所发现——
「少武卫大人!您知道吗?哈哈,那个胜幡城的『大傻瓜』,竟然跟自己年
幼的姑姑有一腿!我今天在津岛商座附近的山林里的一个溪泉旁,亲眼看到的!
那一对儿不知廉耻的小鸳鸯,在那里一边冲淋着瀑泉,一边搂抱着交合嘞!『大
傻瓜』那家伙的体力倒也是真好!在瀑泉下还能抱着那丫头片子插她的小嫩屁股!
但是那小姑娘当真是不要脸呢!一个女孩子家,在野外就敢这么放声淫叫!还是
说,他们织田家的人都这么淫荡啊……」
「哈哈哈!弹正忠家竟有这等丑事!少武卫殿下!哈哈哈……」常在斯波义
银身边帮其做文书代笔的近习又助听了弥次的禀报,忍不住贱笑了起来——当年
的又助,还尚未经历人事。越是不了解性交房事的人,越乐意拿各种淫靡放荡的
风月事情来嘲弄他人取乐;而深谙于这种事情的,反而对此会有种莫名的敬畏。
「笑什么啊,又助?这又有什么了?都到了这样的青春年纪了,不放浪、不
淫乐,那还能叫『青年』嘛?」
其实又助不知道,当时的义银对于这件事,表现得好像实在是不怎么在乎的
样子,可实际上,这位平常看起来体面的「少武卫」斯波义银殿下,也老早就跟
父亲娶来家里的一些妾室小妈们,享受过肉体之欢了——据自己的那些貌美的小
妈们诉苦,父亲娶她们过门纯粹是为了所谓的「武家家格」罢了:在这「日之本
之国」的所谓「武家家格」,其实不过是在为历史上的平清盛、源赖朝、足利义
满的那一个个枭雄们的好色风流找了个正当的借口,而因为那些早已被民间封为
神明的枭雄们的存在,每一个身为武士家族的大家长,就必须有好几个女人;但
问题在于,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有平相国、源右武卫、以及日本王义满那种
夜夜笙歌、一夜十女的本事,就像父亲斯波义统,虽然身上留着的是足利支流的
血,但对于那些姬妾们,义统在把她们娶过门的当天圆房了之后,就再也没碰过
她们一次。
(恐怕父亲的下面,其实也早就不行了。)
义银常常在想。若不是这样,向来希望自家开枝散叶的父亲,也不会在跟已
故的正室夫人生过自己、二弟长秀、三弟义冬之后,就再没了别的孩子,但却已
然乐此不疲地纳了十来个妾室。
(甚至还要跟信秀那家伙抢女人……没那本事,还要去做,分明是为了公仪
体面罢了……)
父亲斯波义统从三岁开始,就被祖父义达硬推上家督兼祖传的官职——「左
兵卫督」之位,而义达因为此前与今川氏亲之间的战斗中屡次败北,旧伤复发加
之对氏亲深怨成疾,在让位隐居之后没多久就草草辞世;尔后,义统便被家中的
织田「三奉行」轮番当作手中的权术玩物。反正军政之事,对于这位老武卫义统
殿下而言,自己根本插不上话,于是从老武卫殿下年幼的时候,就开始不断地玩
弄女性的身体,这与向来通过食疗和汉方医术来注重滋阴补阳、又天生就善于房
事的织田弹正忠家的男人们相比,义统根本可以说是毫无节制,他甚至以此作为
一种对架空自己的家老们的抗议,颇有一种不把自己玩到精尽人亡誓不罢休的意
思;
可他却不知道,家主的生活荒淫无度,正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家老们喜闻乐见
的,他们才不管义统这头病态般辛劳的耕牛,到底是有一天会死在女人们的乳房
之间或是阴唇之下,还是早晚玩双六、推牌九再把家底输光。
等到义统总算明白过味儿,却也悔之晚矣,身子也虚了、精神也废了,但他
看着自己的英俊的嫡长子义银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立派」了起来,人人都奉承
说「少武卫殿下颇有『九郎判官义经公』的风采」,无论这话说得真心与否,对
义统的心里好歹总算是个安慰;就这样,义统也只能把自己的家业,寄托在长子
义银的身上,哪怕在某天深夜,真的撞破到儿子义银偷偷地带着自己那娇小可爱
的末妾,潜入到那混小子的另一位婀娜狐媚的庶母的寝室里,然后三人相互脱光
了衣服、又在彼此的裸体上下其手,义统也只能用「孩子大了,却还没碰过女人,
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之类的话就着酒汤来宽慰自己,然后装作什么
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理欲人伦这种事情,对于义银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只是从那之后,义银也开始嫉妒起三郎信长来,自己要是有像阿市、阿犬那样全
日本都找不出第二个貌美如花的妹妹、或者像阿艳那样都能当自己妹妹的可爱姑
母就好了。
「那么,我想……少武卫殿下……正好信秀一直跟老武卫大人不太尊重;倘
若能够让信秀知道,他『弹正忠』自己家有这样的丑事的话,岂不是能够杀杀他
的威风呢?或者,我把这件事情,通过弥五郎告诉他家主公『大和守』信友殿下
呢?这也好让全尾张都耻笑他们『弹正忠』家!」义银正想着,簗田政纲却对义
银说道。
——而当时的簗田政纲还不知道,不久之后,自己会为曾经想要亲近织田信
友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后悔的,亦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