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圈转“冰澈宝轮”,唰唰唰连环递出,刺得七玄盟主不住倒退,每下都是贴着剑锋勉强避开,也亏得他后仰低头不假思索,才能抓住间不容发的霎那间。
两人如共舞般一进一退,无片刻稍停,彷佛为此对练过千遍万遍,才能攻得如此贴肉紧迫,又闪得毫厘不失,各逞技,简直好看得不得了。
个中险丶攻守精绝,便不是一流高手都能深刻感受,天霄城众看得头皮发麻,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至极对决,本难久持,胜负到头只一霎,舒意浓的剑锋扎穿七玄之首的臂围,迸如水银泼溅,无从抵御;飞雪般的漫天散影劈得对手掌势渐乱,忽一凝实,径刺入对手的左肩!
“冰澈宝轮”的剑脊承受两头之力,弯作弓弧,剑尖却难再没入分毫,舒意浓蓦地省觉:“……衣下有甲!”身剑合一迅速抽退,七玄盟主自不肯放人,双掌一合,锋锐无匹的银刃铿啷啷地在他指掌间迸出刺目火星,似烟花炸裂,灿烂非凡。
便只这么一滞,鬼面青年双手暴长,竟是交错攀至,直把宝剑当成了连索。
就算戴着锁子手甲或银丝手套,也不能握住疾转的“冰澈宝轮”,要以铁布衫一类的横练硬功挡下“冰澈宝轮”,更是绝无可能。
但炽亮的火星间既无鲜血如瀑,也没有被绞断的手指,只有激越的铿啷劲响,“冰澈宝轮”彷佛与另一柄同质之剑对绞,竟成胶着之势。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不是人?)
舒意浓头一回在实战中感到心慌,抓着
剑锋倏忽逼近的青铜鬼面宛若梦魇,吓得女郎几欲尖叫,久经锻炼的姣美胴体顿失本有的敏捷,僵硬到无法出手抵御,遑论脱逃。
一柄单刀横里插入,被七玄盟主信手折断半截,第二柄刀又至;鬼面青年随折随扔,当钢刀如纸糊般,虽是摧枯拉朽,却彷佛有数不清的新刀接连补上,硬生生将他绊住。
舒意浓及时回,“冰澈宝轮”乘势一抽,才自魔头掌下脱出。
煮熟的鸭子飞了,七玄盟主一声断喝,十指箕张,隐迸金芒的指掌猛然一撕,劲风所及,铿啷啷碎了满地刀板,一只空锷随之掉落,弹滚两匝,另外两柄空刀锷分持于来人左右手,正是赵阿根。
“哇喔。
”少年以空锷互击,似才相信刀板真被扯了个稀碎,咋舌道:“好厉害。
”身畔一声噗哧,却是舒意浓不小心笑出,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少年的淡定过于喜感,还是那质朴的“赞赏”令七玄盟主下不了台,听着解气才笑的。
无论如何,一笑之后惧意全消,但鬼面青年的反应仍快过了女郎,眨眼间站上檐顶,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上去的,冷哼道:“我记住你了,梅少崑。
你小子挺有意思。
”斗篷泼喇一振,如蝙蝠般纵入虚空,倏忽消失不见。
庄外从人接连赶至,泰半是乐鸣锋所部,舒意浓命他们将受伤的同僚抬下去治疗。
乐鸣锋受鬼面青年掌劈之际,堪堪以双臂挡住胸口,幸无大碍,只左臂疼痛难当,约莫伤了尺骨,裹以夹板木条,权且吊挂在胸前。
“他娘的,邪门!”紫膛汉子低啐一口,笑得狠厉:“五层甲啊,一掌全给劈裂。
这是什么见鬼的功夫?”他那双齐肘臂鞴内缀满铁片,既防刀剑,也练膂力,“银血弓狐”能轻轻松松拉开两石硬弓,正是拜这点心机所赐。
耿照出掌之时,乐鸣锋将双臂叉在胸前护住要害,四层臂鞴再加上衣里的护心镜,说是五层甲不算浮夸。
即便如此,这掌仍在他右胸膛留下一枚清晰可辨的乌青掌印,乐鸣锋解衣推药酒时,余人俱都无语,相顾骇然。
须于鹤可没有五层甲衣护身,内伤沉重,好在意识清醒,但天霄城仅带了些金创药丶跌打酒之类,并无内伤对症的妙药灵丹。
考虑到夜路不便,且伤患不宜步马添劳,舒意浓承诺天明即拨一支小队,护送他回靖波府,让部下于庄内找能套马的车辆,越大越平稳的越好。
须于鹤才放下心来,服了随身携带的药物,在森严的戒护下沉沉睡去。
舒意浓分派停当,信步走出浮鼎山庄。
庄门外,散落的辎重间横陈着二十
几具尸体,都是鬼面青年来去之间随手杀掉的,在他看来大约就像折断小猫小狗的脖颈脊椎,根本不当回事。
当中除了天霄城的马弓队,尚有十多名装束兵器各异的江湖人。
这些人既不与须于鹤同列,列阵包围山庄时,也多在侧翼偏后的位置,若非不擅驰马,就是为免影响骑队进退,才安排在外围。
“……他们是应我之号召,前来助拳的渔阳名宿。
‘点钢蛇矛’祁老爷子丶阜山大侠司马平丶‘青衫逍遥客’彭歆……”舒意浓不曾回头,却知少年始终跟在身后,念过七八条万儿,幽幽叹了口气。
“渔阳不是只有五岛七砦而已,但要说江湖与七砦中有什么是一样的,那就是瞧不起女人。
”女郎的颊颔动了动,应是一笑所致。
从少年处无法望见表情,却意外发现她连腮帮骨都是匀细好看的,线条柔媚,无一丝硬棱,更别提白里透红的雪腻肌肤。
舒意浓将微卷的鬓丝勾过耳后,却有更多紊杂垂落额前,透着难以言喻的寂寥和萧索。
“里头至少有两人打我的主意,不知想娶亲还是占点便宜就算,我懒得探究;祁老爷子是为爱孙而来,可祁庄主已有两平妻,该是想纳我为妾罢?其他不是想看我有什么本事,就是想抢在前头宰了七玄盟主,沽名钓誉。
但也没有其他人响应我了,所以我只能接受。
“现在他们一死,都得算我头上,就跟鸣珂帝里的冯丶岳二位一样。
七玄盟杀人不打紧,然而正是因为我号召抵抗,才让七玄盟杀了他们,这就是罪大恶极,须得负起责任。
”“这也太莫名其妙。
”少年说完,补充什么似的铿铿两声。
舒意浓回头才发现他还拎着那两只空刀锷,有事没事敲着玩儿,活像叫化子唱莲花落,不由笑出。
“你老拎着它干嘛?”少年会过意来,黑脸微红,用刀锷挠了挠发顶。
“拿着拿着就忘啦,也不能乱扔不是?”瞥了女郎一眼,面上发烧,默默别开脸。
舒意浓的心情好了些,促狭似的背手低头,横持着银鞘剑凑近。
“我们就跳过‘你为什么不看我’丶‘因为你很好看’的无聊老桥好了,但老盯着女孩子瞧虽不礼貌,有时完全不瞧也是不礼貌的,你知道不?”“但你是真的好看啊。
”赵阿根一脸无奈:“若不多加克制,瞧着瞧着就不太礼貌了。
”舒意浓笑啐一口:“原来你只是样子老实,嘴皮可一点也不老实。
”少年铿铿敲两下,自己也笑了。
舒意浓微歪着修长雪颈,半认真半打趣的端详了他半晌,似笑非笑:“我本来想说你武功确实不错,用三柄单刀挡下七玄之主的正面一招,后来想想,你应该是胆子大,又或全没发现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踅一圈回来。
这也不是胆子大,该说是运气好罢?”事实上,在三
刀俱断丶第三柄刀锷坠地的霎那间,舒意浓确实逮到了一个发动极招的契机,尽管体势散乱丶“冰澈宝轮”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