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归来路,泪洒居庸关。更多小说 ltxsba.me
炸开大坝,开闸泄洪,滔天洪水淹没了凉国燕州北方最重要的一道关卡,以出其不意的进攻方式,一战屠尽此地驻守的凉**队,攻占此地这件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这地上甚至都还有当初那种湿润的感觉,可再次经过这里的他们,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们。
燕州蔓延的战火所带来的硝烟与对这片土地所造成的伤痕都还未完全地退去,可来时作为胜利者,斗志昂扬,信心百倍的他们,现在却掉了个个,好像一帮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地逃回去了。
过了居庸关之后,再往前不远,横渡了被晋国私下里称之为国殇的燕然湖后,就算是正式地踏上他们晋国的国土了,到那时,他们就算是回家了,能够暂且放下这一路提起来都不敢放下的心了。
陈靖手里虚抓着缰绳,骑着马,垂着,色悲苦地走在这支满是疲倦与悲伤之气,已经完全没了斗志,只是一群残兵败将,再无丝毫雄心壮志的队伍的正中央。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件既定的事实,那就是他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张狂不羁的年轻,满心以为可以靠着一己之力,担下一切的责任,抗下数千万百姓的殷切期盼,独自揽下他们晋国的未来,赌上自己的一切,带领着晋国重新走向辉煌,重攀高峰,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而且他不光是没有做到,甚至是连本带利,输得一败涂地,将晋国仅剩的一点底子都给搭进去了,现在的晋国,已经是风雨飘摇,似乎连苟延残喘的资本,都已经没有了。
况且他是自顾自地拉着其他所有一起上了这个赌桌,却根本没有问别
愿不愿意,这本身就是一种没有回
路的做法,他不光输掉了自己的那一份,甚至还输掉了其他所有
的那一份,而现在,他该怎么样去弥补自己犯下的的过失呢?
这是一个问题。
正当他低着,在马上认真想着这些恼
的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得走在前方的队伍发出了一阵骚
的响声,他忍不住抬起了
,却见满脸惊喜之色的祝凤先骑着马,分开了队伍,一路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望着这个向来惜羽毛,甚至有一些洁癖,却因为自己而弄得现在这样邋邋遢遢,满身都是泥水的发小,他不免心中又有些欣慰,因为总算这条孤单的路上还有一个
能够相信自己,陪着自己,这也算不错了,只不过陈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受那千夫所指,万民唾骂。
临到近前,祝凤先带着一脸喜色的赶紧说道:“太宰!大司马来了!”
陈靖闻言,表微微一愕,对方嘴里的大司马还能有谁,也就是他父亲,曾经的晋国大司马陈燮虎了,难不成他们战败的消息传得这么快,还是说父亲其实一直都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带着这样满腹的疑惑,陈靖皱着眉,驱马上前,果不其然,迎面而来的,真的是他的父亲,曾经的大将军,被誉为晋国救星的陈燮虎。
父子两就这样在马上隔空对视,彼此的心中突然都有了一份
心扉的酸楚。
曾经与晋国的权臣,手握相位,权倾朝野的蔡京在暗中文武对峙,被引为军中领袖,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燮虎,在被自己的亲儿子强行裹挟其中,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政变后,整个一下子就颓废了下来。
毕竟在他看来,臣子斗归臣子斗,可一旦臣子之间的矛盾牵连到了圣上,那臣子也就不再能算是臣子了,想他陈家数代忠臣,都是一心报国,以忠义二字为先的,可到了他这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大逆不道,视君权为无物,甚至敢以血腥的手段清洗朝野上下,在众大臣的面前,拿刀
着皇上去死的孩子呢?
更关键的是,自己好像还说不得他半句不是,因为这件事从大方向上来看,确实是正确的,错误的只是陈靖所用的手段和方式罢了,可是陈燮虎限于自己心中的那道枷锁,却始终无法对这件事释怀,在家闭门不出已经算是一种妥协了,绝不可能主动出面,替他稳定大局等等。
每个的心中,对于每件事的坚持和底线都是不一样的,这是因为每个
生而不同,后天的经历也是不同的,无法强求两个
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陈靖也没有主动要求这位声望其实很高的父亲如何帮助他,事实上,他也不愿意自己做的事牵扯到生他养他的陈家。
陈燮虎只是限于自己心中的枷锁,明白一切道理,但无法认同并且靠着这些道理走出心中的困境所导致的颓废,可再看陈靖呢,这一路奔波劳,夜以继
的思考,筹谋,他竟然已经熬白了
。
想他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余岁罢了,却已是满华发,整个
好像苍老了二十岁,再无当初那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天可见怜,陈燮虎这第一眼,甚至都没能成功地认出对方,因为对面的那位,看着似乎比自己都要显得老态一些,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孩子呢?
陈燮虎的眼变得十分悲沧,眼角轻轻地抽搐了几下后,他颤巍巍地张开了那好像被抽取了一切水分,所以显得
的嘴,喃喃地问道:“你,你是靖,靖儿?”
陈靖一个翻身下了马,迈步上前,走到了陈燮虎的面前,低下,抱拳拱手的同时,掩住了自己眼中已经充盈得几乎要忍不住流下的泪水,压着嗓子,声音显得很是沙哑地道:“孩儿不孝。”
古云,不孝有三,一曰不能侍亲,二曰不能侍君,三曰不能立身行道,他陈靖现在已经占了个全,甚至这条路走到最后,连个后
都不能给他们陈家留下,这更是大不孝。
陈燮虎当然明白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事实上,哪怕没有出那档子事,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只会仗着他陈家余荫,醉生梦死度的普通
,在出了那档子事只会,他虽然不愿意与之同流,但也不得不在心里对其赞上一声,“心思缜密,杀伐果决,驱国贼,铲
佞,有我陈家先祖之遗风”。
更别说陈靖在大权独揽,一在朝堂上独尊之后,一手提拔起了数百位新
,将蔡党倒塌后留出的空缺填得满满当当,甚至没有出一点错,整个国家的各个衙门依然运行得极好,而且比之前更好,就此一点,在为政上他最起码就胜过蔡京那老贼十倍,试问他有错么?
陈燮虎看着已是满银丝,灰
土脸,连那原本明亮的双眼都已经黯淡了下来的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可一下子又缩了回去,然后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认真地宽慰道:“靖儿,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最起码父亲是绝做不到你现在的程度,你留下的那些
,肃清了官场百年腐化之风气,我晋国百姓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地笑过,就凭这一点,这世上就没有任何
能指责你一句。”
这是大实话,非是陈燮虎为了安慰他所以故意这样说的,因为陈靖当权之后的每一个选择,对于晋国而言,都是他经过了反复权衡之后的最好方向,所以最后没做到并不能只怪他一个,很多事本就是尽
事,听天命,不能说你努力了就一定会成功,因为哪怕没有
比你更努力,可总有
比你更幸运,更能把握天下大势,这就是为何天时大于地利,地利大于
和。
听到这些话,陈靖的鼻轻轻一抽,一阵久违的酸楚感涌上了心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父亲面前,他才不是那个权倾一国,连他们晋国的小皇帝见到了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亚父”的太宰,更不是全军几十万将士的心理支撑,他无需再一个
抗住压力,现在的他,总算暂时可以做一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