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寿看着一地的银子,心说好家伙,自己成印钞机了,遍地撒币。
这扎纸成银术,着实有点意思。
扎出来的钱,看似确实是真金白银,与官银无二,拿到铸银坊都分不出区别。
不过若真只是这样,那林寿可就相当于“一术财务自由”了,哪可能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一打响指,遍地银元宝噌的冒起火星,顷刻烧成了青烟,连点灰都没留下。
林寿瞬间感觉心一轻,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心中贪念被烧了个
净。
这扎纸成银术,扎的是贪戒银。
把心中的贪念扎成银钱,一把火焚烧
净,其实是一门修身养
之法。
要说这贪戒银不烧,拿来用会如何?
贪银生祸,必有大凶。
……
天光熹微,梆打五更。
菜市的早点摊儿出街了,林寿也出了缝尸铺,去绕着杀
的刑场晨跑,勤于锻炼有益身体健康。
这般场景给街坊四邻看见了无不害怕的退避三舍,心说这缝尸铺的小傻子,不知道又什么癫病了。
晨跑过后,找了个早点摊位,买了豆浆油饼,坐下来吃,无意中瞥见早点摊儿的老板,看着觉得眼熟。
啧,想起来了。
这不高员外家那厨子嘛。
林寿前夜缝的那具尸体,长春乡半夜杀的高员外,行凶时给家里厨子撞见,报官抓了,定罪问斩。
高员外死后,家道没落,解散了仆役庖丁,这厨子失业后来菜市
支了个早点摊,在这卖油饼,然后被林寿偶然遇见。
走马灯中之事不是故事,而是在这京城内外每天正生的大事小,是老百姓每天过的
子。
这番偶遇倒是让林寿意识到,京城虽然大,但江湖终归是组成的,自己和在走马灯中见过的
,并不是毫无
集。
……
炸的香酥可的油饼吃完,热气腾腾的一碗豆浆下肚,腹中饱足。
林寿抹了抹嘴,拍下三文铜板,这是殡尸司给缝尸的伙食费,每月紧俏了点,但也够用。
估摸着时辰,缝尸铺里那具尸体也该来领了,林寿正欲抬
回去时。
旁边胡同里踉踉跄跄,脚步虚浮的走出一,正走到菜市
大街中间。
往地上一躺,死了。
大景朝京城之内,光天化之下,当街
毙,曝尸闹市,周围市井却是无动于衷,像是已经对此番景象麻木习惯了。
林寿看了眼,死一脸菜色,形如枯槁活尸,已被掏空了身体,心中了然,这是抽大烟抽死的。
动世
命贱,京城内外死
的场景不少见,抽大烟抽死的,家里没钱饿的找个绳吊死的,都常有的事,见怪不怪。
你看那还有个拄拐的老瘸子,正扒那死尸上的毛毡帽呢,秋天过了就快冬了,这保暖的玩意儿用得上。
等等,这瘸子也有点眼熟,这不是六号缝尸铺的缝尸么?
林寿见过这几次,印象里这瘸腿老
缝尸
得有小一年了,命挺硬的,一直没出过什么事。
林寿看着横街的尸体,扒尸的,感叹大景朝康泰盛世,民风淳朴。
然后回了自己的缝尸铺。
……
王泼皮的尸体给官府的领走,找个
葬坑埋了,这不要脸的泼皮无赖,显然
缘不咋滴,没
给他办丧。
但就是如此一切从简,官府也是负责了把尸体从缝尸殓容到下葬的完整流程。
林寿其实一直对此感到怪,这里对丧葬仪式重视的过分了,就连没亲属管的尸体都会有官府负责送去缝尸棺下葬。
虽然一切从简,都是烂木棺材坟岗,但殡葬仪式确实是完整的,就好像不完整走完这套下葬流程,会出什么事一样。
太医院对此的解释是防止尸瘟,这愚民说法明显骗骗平百姓。
林寿可不觉得给尸体缝个胳膊腿,画个殓妆,能算防疫手段,真想防疫,一把火烧了才对。
林寿摇摇,现在所知信息太少,还是老老实实蛰伏在这缝尸铺里苟育,慢慢探知这世界的秘密吧。
今晚没有尸体送来。
搁在其他缝尸是高兴的事,缝尸有风险,白得一个平安夜,多活一天,是好事。
但在林寿这可就不是了。
他还盼着有尸体给卖尸录呢,没尸体就没收益了,殡尸司这业务能力不给力呀。
大半夜的,林寿躺在停尸的冷塌上,横竖觉得自己亏了。
正想着呢,忽闻门外响起鸟喙啄门声,凄厉的讣告回在京城夜色中:
“六号缝尸铺缝尸空缺!六号缝尸铺缝尸
空缺!……”
缝尸铺,又死了。
林寿听到外面报丧鸟叫,一个机灵,从冷塌上坐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又死了缝尸,缝尸铺死
是常态,习惯了。
问题是死的六号铺,自己今早才见过,那个扒死毛毡帽的瘸老
,是巧合吗?
……
第二天,天蒙蒙亮,鬼呲牙的时候。
林寿早早从冷塌上起来,起了门板,出了缝尸铺子,菜市沿街走到六号铺。
两个殡尸司的吏目已经在了,还是上次处理二十号铺时那两。
两也还记得林寿,毕竟前天才见过,远远看见他,喊他过去帮忙。
老流程轻车熟路,一盆烧热的滚烫狗血泼进缝尸铺,林寿扒瞅了眼铺子里。
老瘸子的尸体横在铺子里,满脑袋都是血,整个皮连着
盖骨,不翼而飞。
单一具尸体,冷塌上是空的。
“六号铺,昨晚没分配尸体。”
两个吏目在门外说道。
这出事,不是因为缝尸出的事。
林寿听见这话若有所思,看着那血淋淋的脑袋,又仔细在缝尸铺里找了找,果然没找见昨这老瘸子扒来的毛毡帽。
“官爷,我昨看见一事,不知与这事有没有关系……”
“但讲无妨。”
林寿就把昨在早点摊儿,看见这老瘸子扒死
毛毡帽的事说了。
两个吏目一听还有这事,似乎立刻就明白了,让林寿带路去找死那家。
林寿带着两个吏目找到胡同时,那家正搭了灵棚在办白事,尸体停在棺材里,是抽大烟死的,尸体上没有伤
,所以也不用送缝尸铺。
林寿扒一看,那本应被老瘸子扒走的毛毡帽,正好好戴在尸体
上呢。
殡尸司的吏目告一声得罪,一手把官服打理平整好像能以官身挡邪祟,另一手去掀尸体的毛毡帽。
毛毡帽底下,露出一片连着皮血淋淋的
盖骨,正是瘸子丟的
盖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