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缓缓道:“不错!”
“七大档手的每一件作品都该是精品吧。”他拿起桌上的那支凤舞九天珍珠簪:“殷乘黄,这簪子是谁做的呢?”
殷老爷子随口道是周福临周师傅,文公达讥笑道:“不错,这支簪子正是周老师傅的大作。殷乘黄,你并没有老糊涂嘛,你看,你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记得这麽清清楚楚。来来来,本府让你再看一样东西。”
随著文公达一挥手,一只金镶玉的同心结被放在了桌子上,那同心结并不是通常见到由彩缎做成的那种,却是用一块洁白无瑕的和阗玉顺著天然的纹理加以精雕细琢成的同心结模样,四周黄金包角,金片上饰著繁复的花纹,看著颇为富贵吉祥。
“这也是周老师傅的作品吧。”文公达微微一笑:“殷乘黄,我怕你想不起来,特意找来个人帮你回忆一下。”
我一眼就认出了从屏风後走出的那个三十五六的瘦弱汉子,正是前宝大祥首席大档手周福临的独子、现为霁月斋首席大档手的周哲,我曾经在宝大祥的扬州店见过他一回,虽然事隔几年,可他的模样并没有什麽变化,依旧是苦著一张脸,彷佛别人都欠他银子似的。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一见到殷乘黄便立刻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诚恳地道:“老东主,周家两代深受老东主的提携,尚无以为报,却接到知府大人的指令,要周哲鉴定这些珠宝首饰,周哲实在两难。不过,老东主向来教导我们要以诚待人,以德服人,公道就自在人心。今天,周哲就以公心论公事,请老东主体谅。”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有叫好的,也有说周哲沽名钓誉的。
周哲面不改色,起身站在桌前,拿起那只玉同心结仔细端详了半天,最後斩钉截铁地道:“这个同心结乃是我父周福临所制,名字就叫“燕双飞”,取“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之意。”
文公达得意地笑道:“殷乘黄,这你还有什麽话说,你总不能连自己的当家大档手周老师傅的作品都忘在脑後了吧。”
他冷笑道:“这件“燕双飞”本是前杭州将军厉大人的女儿在你宝大祥订做的,三年前被窃,前任杭州府曾专门下文给你宝大祥,让你留意这同心结的下落,怎麽就会出现在你殷家的宅子里呢?是不是七大档手走了六个,你宝大祥再无人能作出这样精美的饰品,看著这麽精美的东西就眼红了?”
他语气愈来愈严厉,最後一拍惊堂木,喝道:“殷乘黄,你宝大祥身为珠宝巨头,竟然买私贩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那,给我用刑,看你招还是不招!”
“且慢!”眼看著文公达就要把刑签扔下,我连忙高声喝道:“大人且慢,那封书信既然可以是伪造的,那这同心结也一样可能是别人栽赃的。何况宝大祥後继有人,殷老爷子何至於窥觊这些赃物,徒坏了自己名声?”
我不清楚是文公达拿不出“燕双飞”是从殷家所得的有力证据,还是他对那封信心存顾虑,竟没有跟我辩论关於栽赃的问题,却反问我道:“你说宝大祥後继有人?就梁思成一个瞎子带著几个徒弟宝大祥就後继有人了吗?”
我转头冲周哲一拱手,喊了一句周师傅,他这才给我见礼,道:“大少,您有何指教?”
“周师傅,听说这珠宝行业里的工匠没有个十年八载的根本出不了师,出师还得有个十年八载的才有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档手,而成为大档手还得东家肯费银子栽培你,是不是?”
“正是!”还没等周哲回话,文公达已经抢先回道:“宝大祥正是因为培养大档手需要时日,为了挽回经营颓势,才对这些赃物起了觊觎之心!”
“那弟子若是个天才呢?”我并没有理会文公达,继续问周哲道。
“那恐怕也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出徒吧。”周哲有些拿不准。
“这叫什麽天才!”我淡淡地道,转头向堂上道:“大人,在下乃是一读书之人,没错吧?”
或许是因为我每次转移话题都让文公达措手不及吃了暗亏,这个简单的问题竟让他迟疑起来,倒是堂下有人喊道了句:“解元公都不是读书人,天下还有几个是读书人呀!”文公达这才点点头。
我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石递给周哲,道:“周师傅,这是一块上好的和阗玉,只是还没有琢磨过,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周哲皱著眉头,不解地点头称是。我问他带没带雕刀,他说那是他吃饭的家伙,怎能不随身携带。我说借我一用如何,周哲倒爽快,立刻从布袋里抽出一把雕刀递给了我。
堂上堂下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望著我,看我手中的雕刀漫不经心地切向那块玉石,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个王解元竟然要表演玉石雕功了。
只是见我那一刀就将玉石切去了几乎一半,如此浪费材料惹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只有周哲的神色却立刻变得很是凝重,轻轻道了一句:“好刀法!”
众人这才明白我这刀敢情是大有学问,一时间堂上堂下顿时鸦雀无声,能听到的只有我切割玉石的“吱吱”声。
随著我雕刀不断飞舞,那玉石的形状渐渐清晰起来。
“咦?这不是“燕双飞”吗?”眼尖的人忍不住叫道。
“正是“燕双飞”!”我把刚雕刻完的玉石递给周哲:“再琢磨一番,虽然赶不上“燕双飞”,可也能凑合一阵子了,”
“岂止是凑合,这简直是件精品,刀法简洁明快,流畅自然,就是家父壮年时也不过如此!”
周哲满脸惊讶道:“原来大少深藏不露,乃是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