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动师兄吧!”我颇有些霸道地说道:“姓王的太多了,江湖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知道奶喊的是哪个?”我可不想和齐小天一个待遇,总要压他一头半头才是。
让我微微有些惊讶的是,魏柔并没有在这上多做计较,大大方方地喊了我一声“动师兄”。
“师妹…”我轻轻唤了一声,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到脑海中浮现出师父那充满睿智的双眼,才把它压了下去,内心颇有些愧意地暗自发誓,师父您就放心吧,弟子一定要完成您的心愿,征服隐湖!
魏柔并不习惯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特别是席上似乎只有她自己与我无名无份,不过,对於解雨的邀请她没有执意拒绝,这越发让我觉得她正以我为石而磨砺自己。
究竟是她勘破情关,还是臣服在我的胯下,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不过我会不择手段地让她沈迷於红尘俗世中,锦衣玉食最能消磨人的斗志於无形,我自然不会放过。
家中饮食原本是无瑕一手操办,近来她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六娘便替我重金请来了杭州楼外楼宋大厨的师傅刘老爷子来坐镇厨房,指点高七媳妇等人,故而眼下竹园饮食之精,绝不下於王公贵族之家。
简简单单的香稻水饭、玫瑰腐|乳|,已经让魏柔惊喜,萧潇看在眼里,眼波一转,笑道:“我们都沾魏妹妹的光了呢,刘老爷子一向不轻易动手,今儿倒破例做了两只小菜,妹妹要是能一直住下去,我们就有口福了。”
解雨呷了口莼菜汤,品了又品,道:“萧潇姐,刘老爷子的口味是不是太淡了?我总觉得无瑕姐姐做的更好吃。可惜无瑕姐姐怀了宝宝,明年这时候才能尝到她的手艺呢!”
解雨并不像大多数川人那样非辣不欢,不过鲜咸二字却免不了,刘老的清淡确实不合她的口,只是现在说起来却不是她的真实意图,与萧潇一唱一和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勾起魏柔对俗世生活的向往。
“用不了那麽久,明年五月无瑕就该生产了,三个月後,她就可以做点家务了。”我笑道,一旁无瑕微微颔首,脸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辉。
众女就开始议论起届时该给无瑕和孩子准备些什麽,因为没有经验,错误百出的言语逗得几个已经结婚生子的仆妇都抿嘴直乐。
魏柔只是边吃边听,并不说话,她的动作表情都是淡然从容,只是目光忽快忽慢地游移在众女脸上,或是会心一笑,或是若有所思,竟极是生动。
无瑕用腿轻轻碰了碰我,眼角送了一丝挪揄的笑意,我才清醒过来,藉著喝粥掩饰我瞬间的痴迷。
隐湖毕竟是传世百年的门派,虽然不崇尚奢华,可单单从魏柔优雅的吃饭动作就能看出来,它对弟子的培养和我师父逍遥公一样,都是全方位的。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我的猜想,如果隐湖弟子的武功不足以在江湖上维持师门荣誉的话,那麽她很可能不是终老隐湖,而是嫁入了豪门世家。
正胡乱寻思间,丫鬟来报,说有位沈熠沈公子求见。
我心中顿时一乐,这家伙虽然举止乖张,却总能带来新奇的玩意,忙吩咐丫鬟请他近来。
“相公,我们要不要回避?”
“伯南是朋友,不必了。”
於是众女便各自吩咐自己的丫鬟取来比甲、披肩纷纷穿上披上,我随後也起身相迎。来到客厅,却见一人满身污血淤泥瘫软在椅子上,衣服破烂得连叫化子都不如,彷佛是才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似的,只是面目尚算乾净,却正是沈熠。
“伯南,出什麽事儿了?!”我吃惊地道,沈熠形容极其憔悴,若不是身後一个老者搀扶著他的话,他早倒下了。
“别情,有…吃的…”沈熠见了我,眼睛亮了一亮,话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半,就昏了过去。
我见状忙抢上前去,伸三指搭上了他的脉,那老者沈声道:“王大人,我家公子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他是饿昏的。”
“快拿桂花粥来!”新来的小丫鬟见沈熠昏倒了,都慌了手脚,听我一声断喝,才似活了过来,急忙奔去厨房,我兑了杯温水,那老者接过去一点点喂进去。
“老先生,莫非你们遇上了贼人?”
老人说大人还是等我家公子醒了之後问他吧,并不多话。我心中暗赞了一声沈家果然家法森严,也不再多问。
沈熠半昏半醒地把两碗桂花等uy了进去,便昏沈沈地睡了过去,那老者虽然也是饿极了,却能控制住自己,慢条斯理的把热汤热粥喝了下去。
看他的模样,我知道他一时半时醒不过来,吩咐丫鬟细心照料,我和众女打了招呼,先是送走了孙妙武舞——武舞也要回杭,二女正好做伴,顺便让老马车行替我给老师阳明公和驻扎在崇德的唐天文送去年货,接著便带礼物去府衙拜见知府白同甫,碰巧鲁卫也在,三人便定下年後交接事宜。
议论了一番朝政,我又去经历司。下属们早得到了我升官的消息,俱做恋恋不舍状,我知道他们不舍的其实是我的银子,好在接替我经历司经历的小谷素与我相善,和他商议了一番,日後他依旧向我提供朝廷往来函件的抄本,而我则继续出资维持经历司现有的俸禄补贴。
等中午回到竹园,沈熠依然昏睡,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从睡梦中醒来,刚一睁眼就喊饿,只是这回倒是自己动手,狼吞虎咽地足足吃下了两人份的饭菜,若不是我挡著,或许给他头牛他也能吃了。
“妈的,我这回总算知道饿是啥滋味了,回家我他妈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设他一个粥铺子,专门施舍给乞丐穷人!”
“呵,经这一难,倒造就出一位善人来,这贼也算有些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