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缓缓道来。
“下学期直升研一,正式以硕士生的身份跟在我团队下进行相关科研实验。中科生科院里的成员你几乎都见过,他们都是你的前辈。跟从前要你来打下手可不一样,到那时候的挑战会更大,压力也会更大。而且,你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朱愣了下,没想到教授跟自己说的是这个。几乎脱
而出:“为什么这么突然?”
徐英又说:“其实,你本科期间的学分修够了,所有课程实验也都完成得十分出色。绩点或是发表SCI含金量也很高,毕业只是流程问题。从前不建议你提前申请,是希望你的心不要跟着自满浮躁。而且我有心留你参与本科的一些项目。
“校方的意见是要就此开会研讨后才能作出最终决定。但有我和顾老推荐担保,问题应该不大。接下来你要抽空准备好材料,随时应对校方和教学部的答辩。”
“这样做是因为……网上那件事
吗?”
陈朱不知从何解释。如果能消除一丁点儿给学校或是身边
带来的影响,她会毫不犹豫将实
说出,也会无条件配合校方的善后工作。
只是无论网上的照片到底是不是她,这件事都因她而起。
这点上,陈朱责无旁贷。
徐英微微一笑,不怒而威。低
时习惯
地曲起指背,优雅地轻扶一下眼镜,温柔的嗓音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
“我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你能有个新的环境,也可以尽量少的受到来自学校或是外界一些……对你不好的
扰。”
陈朱沉默不语。
而徐英也并不着急,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起身到窗前拉开遮挡阳光的帘子。今
晴天灿烂,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来,室内变得清朗明亮,连
的心
也焕然一新,
霾尽扫。
徐英没有回
,看着窗下
工湖岸绿柳成阵的景色,忽然问起往事。
“你还记得,老师第一次带你们班的实验就骂了你是因为什么吗?”
陈朱当然记得。
大一新生初来报到,对一切都新鲜向往。
尤其是知道开学首次实验的带教居然是学校最德高望重的院士,也是严厉出了名的。
所有
都难掩兴奋忐忑紧张。连课程都比平时多预习几遍以防出错,就为了能在老师面前留个好印象。
陈朱出师不利,第一次上实验就被罚,课后要独自处理完当天整层实验楼用后白鼠。
七个小时实验中,徐英发现她拿无针注
器给自己的小白鼠喂了点水。
于是问她实验中喂水的目的是什么。
不止周围旁观的学生面面相觑吓得大气不敢喘,连陈朱也一下就被问懵,如实说:“喂水并不会影响本次验证实验的结果。”
“所以你喂水这个举动在这次实验中是多余的,对吗?”
她无法反驳,只能点
。
4763只小白鼠,用脊椎脱臼法,左手按压小鼠
部颈部,右手拽住尾
,断离脊髓致死。
那天徐英让她上了堂别开生面的实验课。
实验室回收记录员就跟在她身边。一间接着一间实验室地跑。每处理完一间就核查数目,确认无异后才签字验收让专员带走尸骸处理。
那天是陈朱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动物的尸体,还是自己亲手处理的。
出了实验楼,双手已经累到手机都拿不稳,眼睛酸涩,跑到洗手间狂吐,因为没有吃晚饭,吐到胃痉挛也只有酸水。
她反应大是因为不适应,后来渐渐习惯,一颗心锻炼得跟在大润发杀了20年的鱼一样冰冷,别说小白鼠,课后想起白花花的小肥兔被五花大绑躺在实验台上都能在饭堂多打几两
。
徐英说:“每年新生
学,回校带课几乎成了我的惯例。你们还那么年轻,树立正确的学德和
生观很重要。所谓教书育
,老师对自己的要求是先懂得育
才有资格教书。
“要罚你,是希望你往后对待任何实验都要有敬畏之心。哪怕是在教学实验室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做无数前
都验证过的。后来看到你跟同学在试验田里,我就知道,你是有悟
的。”
从小温室下长大,哪里就经历过挖泥掏粪?
一群孩子犹犹豫豫,都在努力做心理建设克服,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
到陈朱,扎着个马尾蹲在那里,套上手套跟旁边的同学说了几句话,就往发酵粪里抓,那
轴劲还挺像认真古板的老学究。
十几岁的小姑娘,实在
生得厉害,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褪去,骨子里却已经有了成
也少有的韧
。
她就是用这样苛刻的目光观察了三年。留了心眼,每次的提问和研讨便都格外留意这个年轻学生。作业有完成得非常出色的时候,当然也有差强
意、有失望。陈朱也有自己的傲气,不需要鞭策,咬咬牙下次只会做得更好。
徐英也由此认为,这是块不可多得的璞玉,贵在有天赋也懂自省。
陈朱犹豫地问:“老师帮我顶住了校方的压力,是相信我,对吗?”
徐英坐回位置,脊背挺直地靠在黑皮椅背上,目光如炬,反问道:“那你有做过吗?网上那些不好的言论都是真的吗?”
“那个照片……不是我。我可以解释,也接受学校任何的惩罚。”
徐英摇摇
,表示都不必要。
在外界眼中,
格古怪,不苟言笑的学术教授,却是个极护短的主儿。
“老师不需要通过别
的嘴来了解我学生的为
,更不会允许任何无谓的事毁了我学生的前途。老师唯一会失望的,只有当你先放弃了自己。”
那才是花再多的力气都扶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