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我接了电话。樊梦说明来意,我就猜到他为何打给我——昨晚他应当是作了一个刺激的梦,受了太大打击,又见今天没有跟我一起上的课,便近乎绝望地打给我,试图以这一点点接触来助他摆脱怪梦。我之所以这样猜,是因为他问了我一些十分无聊的事,那些事他不用问我也能问其他,何况以他严谨的
格,又怎可能忘记
论文的
子?我冷笑,以前我和樊梦什么也不是,现在我倒成了他心中一服灵丹妙药。
他一问完论文的问题,就dedr了。从他没有掛线的行为来看,他想跟我多聊几句,我就成全他。谈着谈着,我竟然约他去食午饭,而他答应了。
好了,我和樊梦单独去食饭——这一幕我倒是梦过的,但梦中我们已是,想来梦中那一场食饭戏不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场。在我面前有两条路:一,我装作什么也不知,同时找机会弥补近
失序的事(指joe的介
、我收到樊梦电话这类在梦中没有出现过的事),将事
导回梦中的轨跡;二,我对樊梦坦白。
坦白又能怎样?我们要成立一个研讨小组,商讨梦的起源,共同面对『他』的考验?成立这些作战小组固然可笑,但真正好笑的点在于我们连见那一面也不可能——上哪儿把『他』揪出来?即使我将一切告诉樊梦,他只会觉得我和他都是受害者,从而安心下来,但要解决问题却是不可能。我们身不由己,只要『他』还想看这场马驑戏,我们就要竭力演出一幕又一幕的好戏。剧本在哪里——或者有没有这样一部剧本,没
知道。
这要取决接下来的那一顿饭——我要面对樊梦这一个,看他是不是梦里的他,再想我是否要
自己做一个变态的
角,去设局,然后得到他。
至此,我更觉得『命中注定』的缘分是可怕的——它是一种专权。这种所谓缘分与漫无关,它是由一个没有
见过的『他』所决定。歷来经典
都是由『他们』主宰:梁山伯
上祝英台这个不男不
的
;贾宝玉怎么偏要
上林妹妹,否则就意难平?无论是梁山伯或贾宝玉,大家都没有选择,他们的一言一行,皆出于作者决定。作者
角色从某些行为中得到快感,又
角色相信某些结局代表幸福:幸福变成一种种符号,只要有某些象徵物或象徵
的场面,就指向幸福:被
亲吻会得到快乐、一个本来百般虐待
主角的男主角忽然略施温柔,
主角就从施捨得到幸福……
没错,作者就是『他』,观看文本的是『他们』。每个
的一生都是一套剧,有些剧格外受欢迎——名
演员的剧本;有些剧演出过一次,没有什么观眾,如街边一个露宿者的一生。而我的一生——我楚兆春与樊梦的关係——这可算是一个大剧本中的一个章节。这个章节必定有作者,而且作者主宰我的心意,或者这一刻我作出的反思,都是出自『他』——作者——的笔下。
如此一来,什么是意志?什么是个?
的一生不是属于
自己,
的一生是由一个或多个作者所编定的。于是,
出生不是为了追求幸福,而是帮助『他』演出一个剧本,穿上『他』的意志,做一些连自己也莫名其妙的事。
我几乎要晕倒——那我面对的这个两难抉择——即得到樊梦或者向他坦白,这个决定到底是谁替我下的?又是谁在观看我们?
有没有方法衝『他』,自『他』手里夺回我的
生?
不。没可能的,假定我由某个创作出来,则我这一秒的呼吸也是由『他』主宰。一个机械
也无法杀死製造他的科学家。一个角色又如何能够杀死作者?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我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出于『他』的决定及意志,因此我是无辜的。我不需要负上任何责任。樊梦沉醉于欲中,也无需负任何责任。我们只是被观看的对象,只是『他』生產出来的物件,则我们就算做出任何事,坏的也不是我们,而是创造及观看这些东西的『他们』——『他们』的道德观。
那么,是谁决定『他』的意志?是谁决定『他』创造出我们?
我暂时松一气。我想,我知道我要怎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