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手术刀在摇晃,就在他那个已经反白了的眼前﹕「我要动手了。忍耐一下。」
手起刀落,割在他脸上。
一条血红的红痕缓缓的圈起了被腐蚀的烂肉。只见程礼廉已大汗淋漓,两片咀紧闭,强忍皮肉分离的剧痛。
左手钳子钳起一小撮被翻出来的死肉,向上微扯,他的身体就抽搐了一下。右手的手术刀就在死肉之下,一小寸一小寸的切割。
鲜血涌出,腥味大作。
唰﹗
一片死肉﹗﹗
「啊﹗﹗﹗﹗哇﹗﹗﹗」他痛得在床上弓起了身。
他呼了一声,几近就晕了过去,张眼过来,对我说﹕「快……时间不多了。」
门外打斗声大响,大混球似乎快要迫近。
我取来了止血绷带,道﹕「拿着,按在面上﹗」
他取了,就叠成几层按了上去。一瞬间,绷带被染成红色。
其后,我亦用了同样的方法处理胸口跟右臂上的伤口。
程礼廉已呼喊得,连声音都沙哑了。但至少他的情况亦得以缓和,只是流了很多血,咀唇都化白了。
而门外的打斗声亦愈来愈近了。
「看……看来……那个怪物已经迫上来了……」程礼廉半撑起身,已然为自己包扎伤口。
大混球加上死婴,即使是其中一方倒了,都对我们不利,绝无渔人之利。
除非……将大混球跟死婴一併杀了……可是我极需要一个极具爆炸力、压迫力的武器。
脑中闪过,是飞弹。
对。就是战斗机的那一种……妈的﹗这个时候竟然在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再不走,我跟你只有死的份儿……我们只有五分鐘而已。」他将新的绷带贴在脸上。
我望向他,精自他身上移到他身后去。
眼中看见,有两瓶足足有成年人身高的氧气樽。
灵光一闪,鑽出了法子。
「输赢就看这一把。」
动作要快﹗
我已经没有时间向程礼廉解释,只是要求他跟我一起将这两瓶氧气樽扛到担架床上。
他按起右手上的痛处,痛得扭曲了脸色叫道﹕「振宇,你打算怎样?」
「将他们一次过炸成肉酱﹗」边说,我边拆解炸药箭的液态炸弹。这次我更打算一次过用上六枚炸弹,一定要将眼前的怪物炸死﹗
唰﹗
拉出了一长长的强力牛皮胶纸,一层又一层的圈起,将炸弹固定在氧气樽前端之上。
两瓶氧气樽各有三枚炸弹,将担架床作为发射台,彷彿就是两枚飞弹。
程礼廉见罢,就嘖嘖称﹕「希望可以打垮他们呢﹗」
我跟他合力将担架床推出手术室外。
眼下,有如被龙倦风吹袭过﹗
打斗的声音,愤怒的兽吼。
大混球跟死婴就离我们约十米以外的大窗户前。
身形的差距,一个小巧敏捷,一个相对笨拙,就如比人跟蚊併搏。大混球每一次的攻击都几近落空。
只见他身体上伸出多个触手,似乎已经受伤了。
「打吧﹗打吧﹗下一刻就将你们一併炸到西天去﹗」我将担架横放,两瓶氧气樽照准了大混球。
「振宇﹗拿着﹗」程礼廉于墙上找来了一柄防火斧头。
接过了,就对准氧气樽的出气锁。
「他妈的混蛋﹗」我大叫,大混球止住了拳击动作,向我望来。我又道﹕「有听过艾顿庄的<火箭人>么?」
大刀阔斧﹗
一轮弧光砍在氧气樽的出气锁﹗鏘﹗
嗤﹗
出气锁破开﹗爆出气体﹗
氧气樽彷彿是一头蛮牛,在担架上鼓譟不安﹗
气体被迫在一个细小的洞口,引起一个强大的衝力﹗
嗖﹗
「你就是那个火箭人了﹗﹗」
氧气樽有如飞弹的向大混球﹗向死婴发射﹗
「吼﹗」大混球吼叫﹗刚好他刚刚抓紧了其中一隻死婴﹗只见他拉弓,就对着氧气樽挥出死婴﹗
氧气樽衝力超猛﹗将飞来的死婴撞得爆开﹗根本阻挡不了有如飞弹的氧气樽﹗
此时,我看见大混球惊讶一下,就要侧身想避开﹗
接近死婴的位置﹗氧气樽衝在地上去﹗﹗
呯﹗﹗﹗
嘭﹗﹗﹗
强烈的爆炸﹗
死婴的身体立即被火舌撕成碎片﹗
而大混球恰好没有直接命中﹗只是被爆风震倒在地﹗一时间,招架不住﹗
程礼廉兴奋得大叫﹕「很有效﹗振宇,来多一发﹗」
我斜斜的移动担架,照准了依然倒地的大混球﹗
「混蛋﹗」
鏘﹗一刀斩破出气锁﹗
嗤﹗射出澎湃的气体﹗
嗖﹗发射﹗
氧气樽旋旋打转,准确无误的射向大混球﹗
「给我去死吧﹗﹗」我激动的大吼大叫﹗
大混球逃不了,只有硬食的份儿﹗
但竟然,被他想到了一点法子﹗
就是挡隔﹗
他强大有力的手臂,抓紧了身旁的长椅,然后大力挥动﹗就如打棒球的撃球手,作出全叠打的姿势,打向飞来的氧气樽。
一个棕色的弧形打在飞来的氧气樽﹗
可是连上面的炸弹都一併打破﹗
砰﹗﹗﹗零距离的爆炸﹗﹗
爆炸强得连地都震动起来﹗
面上就压来了一股热热的爆风。
眼前扬起了火光跟尘土,一片灰矇。
现下除了我跟程礼廉那个紧张的呼吸声外,再听不见大混球的兽吼。
「死了么?」程礼廉疑惑的道。
尘土散开,地上除了焦黑跟石砾外,就看不见大混球的纵影。只见,后面的大窗户被破开,我道﹕「大有可能被炸了出窗外。大概……他仍然生存。」那家伙的生命力,确是强得无可估计,我又道﹕「也许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跳窗而逃。」
「可恶﹗」程礼廉咬牙的道,他看看錶,强行冷静下来,道﹕「那我们快走吧﹗只剩下两分鐘而已﹗﹗」
「两分鐘﹗?」
「嗯﹗快﹗」
一句未完,就赶快离开。
找到了一条可以直接到地面的楼梯。我跟他或跳或奔的向下跑去,在跟时间竞赛。
其实,我听见很熟悉的叫声,张眼一看,已经被一个活尸人挡了去路。
那个活尸人是昨日的战友——子诚。
「啊……啊……」子诚如鬼低头的呼喊。他依然身穿警服,可是半边身都已经被消化液溶了。对我们的威胁根本不大。
「子诚?﹗」程礼廉有点惊讶﹕「振宇……要杀他么?」他向我望来。
此时,我想起跟他出生入死的日子,说到底我跟他都是朋友。
这个争扎,就有如当日教授要我亲手杀死他一样﹗
犹豫半刻,子诚已然向我们扑击﹗﹗
「子诚﹗抱歉了﹗」我大叫﹗
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