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时候,车厢里的人捧着一个袖炉坐在窗边。那个袖炉是姜葵从书坊里翻出来递给他的,已经用得很旧了,上面的铜色褪得斑斑驳驳。
“殿下?”洛十一试探着问,“你没睡吗?”
年轻的皇太子安静地捧着那个袖炉,低垂眼眸倚靠在车厢壁上。星光自窗外泻落下来,停留在他的身上。
“不想睡。”他说,“想记住。”
洛十一找了一件大氅披在他身上,接着伸手去扶他起来,手指碰到了他捧着的那个袖炉。
那个瞬间,洛十一愣了一下,透骨的寒意吓得他手指一缩。
原来袖炉里的炭火早就烧光了,连香灰都失去了余温,铜壁冰冰凉凉,冷得直教人手脚发颤。
但是谢无恙居然还在捧着它取暖。
“殿下,别用这个了,已经冷了啊。”洛十一对他说。
“是么。原来冷了啊。”他轻声道。
洛十一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问他:“殿下,你……”
“嗯。冷麻木了。感觉不到冷暖了。”他的声音平静。
空气里静了一刹。洛十一低声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记得了。”他轻轻摇头,“无所谓了。迟早的事。”
洛十一紧抿着唇,片刻后才说:“这个症状出现得比沈药师说得早。殿下,你的内力要护住经脉,绝不能轻易动用……”
谢无恙打断他的话:“我心里有数。”
“而且,这样也挺好的。”他低着头笑了一下,“我不怕冷了。”
没等洛十一说话,他换了新的话题:“今日我可能会睡得久一些。另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先去盯着……那一位使罗刹掌的黑袍人,我看见他的脸了。”
“她也看见了。我做祝子安时是江湖人士,不关心朝廷之事,所以她没说什么。等她回东宫同我讲后,我与她再具体商议此事。”
他缓缓道,“果然如我们猜测的那般,那人是宫廷中人。”
“是谁?”洛十一低声问。
“认识的人。”年轻的皇太子望向窗外,淡淡笑了笑,“余公公,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