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逍遥。那是阿公这一生里最快活的光
了。但是真的不行，你还是长大了，不能一直伴着阿公。阿公也老了，却还有心愿未了。”
说这话的时候，阿公面上是含着笑的。
“聚散天有定，阿公当年能遇到你，是上天之意，如今咱们分开，也是命定之事。我这一趟出门，归期不定，不能带你同行。这是阿公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知道你往后有了归宿，阿公才能放心去！”
便是如此，絮雨也笑着送走了养她长大的阿公。
他依旧一领蓑衣，背行囊，持步杖，是她熟悉的样子。然而这一回，是独自一
，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那一刻，她才开始流泪。
的心中，或许都有一片惟有自己才能知晓的隐秘之地。她是如此，阿公或也如此。
小的时候她不曾察觉，后来慢慢长大，她看出来了，他踏遍南北，脚步不曾停下，除了寄
山水，或许也是在寻某个。但阿公从来没有讲，更不会告诉她，他要寻的那到底是谁。
这一次是她的直觉，阿公离去，应当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她是为了能叫阿公放心去做那或许是他此生想做的最后一件事，才登上了那辆来接她的马车。
“是，阿公确实和我说过。”
絮雨抬起了眼眸。
“絮雨你放心，我裴家是真心想你嫁来的。不是我自夸，我那侄儿，不敢说中龙凤，但说样貌品坐稳中上，并不为过。他也颇听我的话，昨夜得知婚事，欣然应下。待成了亲，料你二必能举案齐眉白
偕老，成就这桩天赐之良缘。今
把你叫来，也无别事，是想问你意思，倘若将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你以为如何？”
裴冀喜气洋洋，在相中的侄媳面前，不但大夸侄儿，还替他遮掩了一番，说完这话，却见絮雨走到面前，接着双膝落地叩首到地，向着自己行了一个
的跪拜之礼。
她有如此举动，是裴冀没有想到的，忙起身走来，伸手要亲自扶她起来，
里笑着说：“很快就要一家了，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还有，今起，勿再唤我裴公，可随我家二郎叫我伯父了!”
絮雨不起：“絮雨不敢。来此之后，蒙裴公厚
，处处关照，待我胜过亲
，絮雨感激万分，今却不得不辜负裴公的美意，实在愧汗，无地自容。”
裴冀咂摸了下，忽然感觉不对，迟疑地看着她：“你何出此言？”
“絮雨此番到来，目的并非是为成婚，而是要给裴公一个
待，再向裴公请罪。请为裴郎君另择佳偶，勿因我而耽误门庭大事。”
裴冀一怔，见她说完那话，再次向着自己叩首，久久不起，态度极是郑重，方回过。
“你先起来。”他和面前这个对着自己下跪的孩确认：“絮雨，你方才是说，你这趟来的目的并非结亲，而是为了解约？”
“正是。还请海涵，万望见谅。”
书房中的气氛顿时转为凝重。裴冀双手背后，在房中慢慢走了几步。
“这桩婚事，虽确实仓促了些，但却是你阿公与我议好的，我本以为，你应当也是愿意的。或者……”
他停步，望向仍跪地未起的絮雨。
“你是哪里瞧不上我侄儿，不愿嫁他？你尽管放心大胆讲与我知道，若是误会，我为你消去。”
絮雨摇：“与令侄无半分
系，全是我的过。实不相瞒，此次我在阿公面前应下婚事，也是为了安他之心，免得他牵肠挂肚放不下我。阿公离开后，我来此面见裴公，是想着这里我也需要有个待，倘若还能求得面谅，则更是我的万幸。”
“这……”
裴冀脑子嗡嗡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不停地捻须，差点捻断一根胡须。
“我来了之后，方知为了我，阖府上下竟如此用心。我本极是惶恐，为我一己之私践踏了美意，我无颜面对，更开不了。但再想，令侄婚姻乃是生大事，倘若就此不明不白受我欺瞒，我岂非得罪更？”
裴冀终于回过些，忙道：“你的所想，我已知悉。你放心，你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我怎会责怪？不过，虽说你的初衷是为安抚阿公，但既已到来，你若能改心意，咱们婚事照旧。此事你知我知，便是我侄儿那里，我也不会说的。就当未曾有过。”
“多谢裴公宽宥，絮雨感激不尽，只是我一无根浮萍，早年若非阿公收养，早已化为孤魂野鬼。絮雨自知绝非福身，实在配不上裴郎君，不敢误他，只求裴公看在我阿公的面上，恕我之罪！”
她再一次叩拜，额触地，久久没有抬身。
以裴冀的历练，至此，怎还看不出来？
她是当真不愿嫁。
虽然自己对这孩儿极是中意，奈何她无此心意。
裴冀又想到昨夜和侄儿说事的经过。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侄儿不过也是为了顺从自己，最后才改应了婚事的。
他原本想，以这孩儿的容貌和
，婚后不愁侄儿不改心意，二必能两相悦，琴瑟和鸣，却万万没有想到，今会有如此之变。
裴冀定定看着叩首在地的叶絮雨，良久，长长地叹了气，彻底地死了心。
或许这便是天意了。二未得月老牵线，旁再如何撮合，终究也是一场空。
裴冀知再无挽回的可能了，只好上前伸手将仍跪在地上的絮雨扶起，温言安慰道：“无妨无妨，你勿自责。既如此，婚事作罢便是。”
絮雨心里的感激之无以言表，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行礼，致谢。
裴冀笑道：“絮雨，虽然你做不成我的侄媳，但也无妨。我没有儿，不如收你做我义，往后你安心住下，如何？”
絮雨一怔，再拜：“裴公如此抬，絮雨感激涕零，本求之不得。只是方才所言非虚，我知我命里带凶，非譱祥之。裴公今的厚和怜悯，絮雨永记在心，来世必衔
结环相报。”
裴冀略一沉吟，颔首：“也好，认不认都一样。但你阿公将你托给我，无论如何，这里就是你家，你不要有任何顾虑，须安心留下，等到你阿公来。等他事毕，他自会来这里接你的。”
这一次，他的语气十分坚决，不容拒绝。
絮雨想起阿公独自离去的背影，眼眶暗热，却也没说什么，只衽敛致谢。
“多谢裴公！”
裴冀笑道：“好，好，那我这里无事了，你回屋去吧。记着安心住下来，莫要胡思
想！”
“絮雨告退。”
她在裴冀含着慈和笑意的注目中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到门前，开门正要跨出门槛，顿了一顿。
她看见对出去的庭院门多了两个，正和烛儿在说话。大约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那二转脸，齐齐望了过来。
正是今早她曾看到过的郡守侄儿与那胡儿。也不知二怎会这个时候又返折回来，恰好在此迎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