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束缚她的枷锁,齐是她的父姓,但谁又规定齐这个姓氏的起源便是她父族的血脉?
她的齐,是齐东珠的齐,不是代表她是齐家的儿,或是谁的延续。
在康熙的注视里,齐东珠转身离开,但到了门不得不向乾清宫的
婢讨要一个提灯,吓得那
婢手都有些抖,连忙提出提灯相送。
齐东珠婉拒,提灯前行,身后却跟了一串乾清宫的尾。她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提着灯继续向前。此时春
渐长,接近了天亮时分,齐东珠手中提着的灯映亮了她身上披着的大氅的纹路,是用金线绣着的龙纹。
偏偏她还浑然不觉。
*
齐东珠趁着天光放亮的前夕踏了景仁宫,看到熟悉的宫殿,想到殿内熟悉的幼崽,她难以自制地生出了一点儿“归家”的心
。
宫外不是不好。宫外的子虽然辛苦,只有她和翠瑛两个
,像烧水、砍柴、采买这些事,都不太便捷。她的宅子还因年久不住
,有些地方漏水,还是她去市场寻
来修补的瓦片。
和自由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宫中的风景是复一
的乏味,宫外的风裹挟着各种气味儿,每一
都是新鲜。
可再好的光景,不比一种归家的踏实。她的幼崽们都在这里,她注定无法举步离乡。
景仁宫起的最早的那些婢看到了齐东珠,其中一个年幼些的宫
发出一声轻呼。这
没有休沐,景仁宫的大小阿哥都是要去进学的,齐东珠就正巧看到比格阿哥的小院门打开了,许多
影从里面晃出来。
熟悉的比格也踱步迈出了门槛,齐东珠见他像往一样沉着的一张比格小狗脸儿在看到自己的一刻色变了,黑色的小狗眼变大了一圈。比格向她走过来,脚步比踏出小院的时候不知快了多少。
他挪到齐东珠身边儿,带着白色尖尖的狗尾飞速摇摆,可是他的小狗脸在看到齐东珠脸上的黑灰和身上的大氅之后,又沉了几分,最后变成一副平静的模样:
“嬷嬷回来了,快去歇息吧。八妹没有被别的宫抱走,这些子八弟下了学就陪着她,一切都好着呢。”
齐东珠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小狗,却想到自己掌心的黑灰,怕蹭脏了马上要去上学的比格阿哥,最终只笑道:
“嗯,我回来了。”
刚听到风声跑出小院的萨摩耶阿哥可没管这么多,像一颗跳动的棉花球一样冲进了齐东珠的怀里,身上穿的棕色锦衣立刻蹭上了黑灰。齐东珠躲闪不及,被狗子撞了满怀,无奈将他搂过来,悄悄亲了亲他顶的小白毛,将萨摩耶白净的一张小狗脸都蹭脏了。
比格阿哥看着一一崽,面色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儿对萨摩耶阿哥的嫌弃,但齐东珠就是莫名知道,他也想要亲亲。这种母亲般笃定的直觉让齐东珠不再顾虑脸上的黑灰,怀里抱着一个大号白色团子,伸手将摸着比格阿哥软软的大耳朵,凑过脸去也亲了亲这只沉默的严肃小狗。
比格阿哥没什么反应,只略站了一会儿,便拽着萨摩耶阿哥去进学了,瞧着他们的背影,齐东珠分明看到他的尾和萨摩耶阿哥的尾
保持着同样快速的频率,正在疯狂摇动。
我回来了,宝宝们。
齐东珠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心中终于安宁下来,被安全感包围,像是母兽终于回到了布满幼崽气息的巢。久违的疲倦感终于席卷而来,她一边往八公主的院子里走,一边对比格阿哥留下来照料她的苏培盛说想办法接应一下还在宫外的翠瑛。苏培盛连忙点
应是。
泡在浴桶里,齐东珠的疲倦感彻底裹挟上来。她脑昏昏沉沉的,却还不知她那两个看似手拉手去尚书房进学,实则吵着嘴并准备搞事的幼崽,又在酝酿新的麻烦。
第3章 喜色
◎“您要什么,您跟皇上说去。如今皇上待您那是要什么有什么,您如果开,那哪儿有不从的?”◎
——
景仁宫里, 佟佳皇后的亲信在佟佳皇后故去后,大多被内务府遣散了。姑姑和佟佳氏的大宫都去了佟府荣养,不再在宫里做伺候
的活计。
有些门路的, 或是有些野心的宫太监,也都各自寻了各自的关系, 去了新的宫殿, 侍奉新的主子。除了八阿哥和四阿哥的小院里
员未曾变过,八公主的小院儿里都走了几个粗使
婢。
这宫中之事, 最是计较不得。都奔着自己的念
和前程,强留反倒是贻害无穷。这宫中
婢拿的是死俸禄, 但伺候的主子,
得活计确是千差万别的。若是跟了不得宠的主子,或是像景仁宫这样主殿里压根儿就没主子, 过冬的碳火能不能蹭上都是个问题。
紫禁城的冬天可不好过。火墙烧起来时那一点儿微薄的温度暖不了身子。
而今, 景仁宫即将迎来新的主位。这事儿在齐东珠回宫的第二天, 满宫上下可都传遍了。景仁宫主殿如今留下的婢堪称良莠不齐, 但唯一不变的是这些
婢都没有离开景仁宫的心思, 而且对齐东珠十分熟悉。
曾经也是一道在佟佳氏面前伺候过的。即便齐东珠当时便和她们不同, 但她们却对齐东珠的子知之甚详。那是比佟佳氏还好
的主子,虽说脾气古怪了些。
整个景仁宫在佟佳氏过世后, 一回儿焕发出生机来,
脸上都带着笑意, 将殿内石砖擦得比镜面儿还光滑,就连窗棱上因为春
雨水翘起的红漆都挨个抚平了修补好, 庭院里的枝蔓一点儿点儿被修葺成锦簇的模样, 以昭显春花之美。
齐东珠在八公主的小院里闷睡了大半
, 再起来的时候刚过了午。刚睁开眼, 她便看到一个圆乎乎的猫猫
拱进了自己怀里,她床榻旁边的八公主
母讪笑着,却没有来抱自家小主子的意思。
小狸花想她想极了,往沉默寡言的一只小猫,也没在齐东珠怀里憋多久,就咪咪叫了起来。齐东珠心疼得无以复加,将暖融融的小猫咪搂进怀里搓圆捏扁,从
到脚好生盘弄许久,然后像个啄木鸟似的猛亲小猫咪的猫猫
顶,这可把小猫咪吓坏了,睁大小猫眼震惊地看着许久不见的齐东珠突然发起颠来,脑瓜子都被亲得嗡嗡直响。
看着震惊小猫用软乎乎的梅花爪垫捧住了自己的脸,齐东珠方才从过分的热之中恢复了一点儿志。她将脸埋进小狸花软乎乎的肚皮里,用鼻梁蹭了蹭她毛绒绒胖乎乎的小肥
,有点儿羞涩道:
“抱歉呀宝贝,猫瘾犯了。”
小狸花不太理解,但是小狸花非常慷慨。她主动将小猫爪子给齐东珠搓搓,还用圆乎乎的小毛脸儿蹭齐东珠的脸颊。久别重逢的母腻歪了好一会儿,门外才传来了宫
拘谨的声音:
“恭喜娘娘,主殿来了乾清宫的,带了皇上封妃的旨意。内务府也来了管事,说是要贺喜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