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并不是很远。
了巷中，却比卫琼叶那里要更窄一些，并排依次列了好几户
家，从外
看起来几乎与卫琼枝在利县的老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卫琼枝心下微叹，宜阳郡主当
是何等尊贵，享尽了荣华富贵一辈子，到了老却一朝落魄，竟要栖身于陋巷之中。
不过比起王府和侯府的其他，还有生死未卜的庆王妃，老夫却已是幸运无比，真正算得上有福之。
大抵是裴衍舟早让手下来知会过，他一敲门，才一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卫琼枝认得开门的，是三夫孙氏。
孙氏早就守寡了，孩子也没长大，侯府的事自然牵连不到她，关了几审完也就放了她和她的孩子，但财物却是全抄了进去，只能暂时被娘家接济到这里落脚。
后来老夫也被放出来，她出宫后本也是要跟着侯府众一起关着去的，但老夫年纪实在不小了，又是郡主之身，只因夫家所累，娘家也并没有被牵连，暂时仍是宗室
，多方周旋之后，她才被放了出来，又被孙氏接了过来，一同居住。
老夫早在等着裴衍舟，裴衍舟一进门她便上前几步，看着裴衍舟却长叹一声，泪水也随之滑过她苍老的面容。
她已比几月前所见要老得多了，身子佝偻了起来，皱纹更
，使得皮肤已如树皮一般，不像以前那样容光焕发，穿着打扮亦如同寻常
。
她一把握住裴衍舟的手，却不敢哭出声，怕察觉，把他一路牵到了屋子里面，卫琼枝也紧随其后。
“你这个傻孩子，为什么还要回来？”老夫一时老泪纵横，“你都跑出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面对老夫关切又痛心的诘问，裴衍舟无法回答。
若是回答他可能要去做的事，也不过是让老夫更加担心罢了。
老夫压低声音哭了几声，孙氏便过来劝解道：“老夫莫要再伤心了，世子能平平安安站在这里，您就该高兴才是。”
裴衍舟这才道：“祖母，是孙儿让您担心了。”
老夫摆摆手，先擦了眼泪，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要
什么，你是我养大的，我能看不明白？罢了，罢了，侯府已经完了，我也拦不住你，只盼……老天爷可怜我，让我这把老骨早早死了，不必见着你出事……”
“祖母何出此言，不到这个地步，”裴衍舟动手给老夫倒了热茶，“我今来也是想看看祖母好不好，知道祖母和三婶在一起，也就放心了。”
孙氏也在一旁道：“我们一切都好，有我照顾着，世子放心便是。”
孙氏是老夫最喜
的儿媳，从前是被老夫一路宠过来的，自是有恩
，更何况孙氏为也良善，如今落魄倒也万万不会忘了老夫。
老夫稍稍平复下来，这才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裴衍舟身后的卫琼枝，问：“说吧，带她来什么事？”
裴衍舟回按住卫琼枝的手腕，把她拉到老夫面前，说道：“确实有事。”
卫琼枝却打断裴衍舟，自己接了上去：“老夫，我过来是想问一问您，可否知道我母亲庆王妃的消息？”
老夫地看了她一眼，一时却没有说话。
周围几都不敢发出声音，只得静静等着，孙氏悄悄看了看裴衍舟，怕老夫不肯说，想让他再出言提上几句。
结果还未等裴衍舟开
，老夫已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卫琼枝更走近一步，此刻竟发现老夫搁在案几上的手正轻轻颤抖着，她心下大惧，可也只能先强行压下来，又道：“还请老夫告知于我。”
“我年纪大了，若是记得不清楚，你姑且听着，有地方说错了可别怪我。”老夫的目光混沌沌的，从卫琼枝的脸上投向别处，似是在慢慢回忆着某件事，“那是我们被禁宫中的第二夜里，或许是第三夜，我记得不大真切，我与你母亲是同住在一个宫殿里的，只是她以王妃之尊住在主殿，我们住在偏殿，所以也不算住在一处。”
所有都屏息凝听老夫说着。
“当时了夜，我早早便歇下了，但年纪大觉少，又是被囚禁在宫里，所以并不能安然睡，也忘了是躺了多少工夫，夜大抵也没也很，我便听见外隐隐有什么动静，像是有在争吵，我一开始不打算管这闲事，但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些旁的动静，我心下不安，便差了身边服侍的宫出去看看，未几宫便匆匆进来，说是出去之后远远看了一眼，争吵声应该是主殿里发出来的。”
“我当下便觉得有些怪，主殿住着的是庆王妃，她怎么可能在此时与起了争执，倘或是有底下的宫做事不稳妥惹她动怒了，她应也不会如此不依不饶，正是自身难保之时说几句也就算了，更何况宫也并不是与她吵起来。我便让宫扶着我下了床，走到窗边去悄悄看着，那扇窗正对着外面，我怕惹火上身，只敢开了个小缝又熄了烛火躲在后看，很快便看见有从正殿里出来，那戴着厚厚的兜帽，把自己从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甚至辨不出男。”
老夫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再度把目光转向卫琼枝，继续说道：“在他走后，好半晌我见正殿里面没了响动，刚想让过去看看庆王妃怎么样了，不想这时从外面匆匆又来了几个小太监，还是进了主殿，很快，他们便抬了一样东西出来。”
不知不觉，卫琼枝的一双手已经死死攥在一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飘忽忽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是……一具尸体。”
第98章遗憾
◎她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呢？◎
闻言,卫琼枝脸色煞白，朝后踉跄两步，裴衍舟连忙上去扶住她,她推了一推,却发现自己浑身并没有力气,最后只能被裴衍舟扶着在一旁坐下，几乎是软倒在圈椅中，只面前用手臂支撑着身子。
“老夫可看真切了,真是……我母亲？”卫琼枝说话时上牙与下牙时不时磕在一起，短短一句话说完,嘴里已经弥漫出鲜血的味道。
老夫道：“尸首上随意蒙着白布，又是夜里看不清楚,但我看见尸首的手腕子滑落出来，上面戴了一对镶了明珠的花丝龙凤金镯,是你母亲的。”
卫琼枝上半身晃了晃,手指死死掐住圈椅扶手,指尖都已发白，几乎要潜木料中。
“到了第二,主殿里便再没了庆王妃的踪影。”老夫说完，闭了闭眼睛。
卫琼枝张了张嘴,本想向老夫道一声谢，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仿佛是一团火,灼得她五脏六腑难受,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