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找得好苦哇……”
叶小天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
田妙雯一脸鄙夷:“这个好色无厌之徒,不知哪儿勾搭的无耻妇人,都追到这儿来了!”
叶小天惊讶地道:“小娘子是何人?你……你快放手啊,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那少妇惶恐焦急,见到叶小天,恰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哪里还肯放手?
叶小天尴尬地看看王主簿,王主簿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叶小天又有些央求地看向田妙雯,讪讪地道:“田姑娘,你看这……”
田妙雯见此情景,也猜到自己误会叶小天了,便移步向前,弯腰搀扶那位少妇,柔声道:“这位姐姐,请起来说话。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在这门口如此哭泣也不是办法。”
那少妇也自知失仪,忙点点头,擦着眼泪站起来。
三人领着那少妇,又回到了王主簿家的客厅。叶小天这才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娘子,你有什么冤屈要求本官主持公道?哦,旁边这位是本县主簿王大人。”
少妇怯生生地看了王主簿一眼,低眉顺眼道:“两位大老爷,奴家姓叶名倩,是本县城东二里堡人氏。”
叶小天笑道:“好啊,倒是我的本家。你有什么冤屈?邻里纠纷,豪绅欺压,还是……”
少妇吞吞吐吐地道:“都……都不是。奴……奴家的丈夫两年前病逝了,奴家想要改嫁。可……公爹不许,小叔还恫吓辱骂,奴家……”少妇说着,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王主簿和叶小天一听,脸色同时沉下来,看向这少妇的眼便有些鄙夷。
王主簿是正统读书人出身,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虽然朝廷从来也没在法律上规定守寡妇人不得改嫁,可是官方一直是鼓励守节。比如守节达到一定年头,可以免除这户人家的赋税,达到更多的年头,可以为这妇人立贞节牌坊。
叶小天出身平民,深知穷苦人家守寡妇人独立门户的辛苦,所以对妇人改嫁倒没有什么抵触。可是眼见这少妇夫死不过两年,就这么哭着喊着求改嫁,甚至跑来找官员告状,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反感也是油然而生。
王主簿沉声道:“你要改嫁,夫家不许,此事可与娘家商量过?”
叶倩垂着头,低声道:“奴家的娘家家境贫苦,而夫家富有,财大势强,父母兄弟不敢冒犯,又怎能为奴家作主?”
王主簿道:“既然如此,你去找本县县令作主。典史负责的是缉凶捕盗,此等民事纠纷,哪有逾矩处理之权?”
叶倩惶急地跪在地上,乞求道:“叶大老爷,奴家去年去过县衙,可是县太爷一听就把奴家打发回去了,说是要么父兄同意,要么翁叔同意,否则他是不会理会此事的。叶大老爷,奴家早就听闻您的大名,您是本县有名的清官,民女孤苦伶仃,只能求大老爷您主持公道了。”
叶小天一听她去年就找过县太爷,这么说来也就是她丈夫死了不久,她就吵着要改嫁了,心中更加鄙夷,遂冷冷地道:“此事不属本官职权,叶某帮不了你。叶小娘子,你请回吧!”
叶倩一听,绝望地垂泪道:“大老爷,如果你不为奴家作主,奴家唯有一死了之了!”
田妙雯盈盈起身,缓缓问道:“叶小娘子,你想改嫁,可已有了心仪的人家?”
叶小娘子一呆,讷讷地道:“还……还没。不过,只要夫家同意改嫁,奴家可以先住回娘家。奴家还年轻,要改嫁……总……总是不难的。”
王主簿冷诮地道:“不止年轻,还颇有几分姿色,想要改嫁,自然不难!”
叶倩胀红了脸色,有些羞恼的样子,可一则本性柔弱,二来王主簿是官,嘲讽她几句,也不敢反驳,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言语。
田妙雯似笑非笑地瞟了叶小天一眼,上前扶起叶小娘子,柔声道:“想是姐姐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不宜宣之于众,你我都是女子,没什么不好开口的。我陪姐姐到后面,咱们慢慢说。”
不出田妙雯所料,这位叶小娘子明明没有心上人,却要死要活地想改嫁,确是出于一桩家丑。她嫁的那丈夫,从小就是个病篓子,否则以她夫家位居堡中首富的地位,哪轮得到她这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嫁去为妻。
可她嫁过去才半年,丈夫就死了。这固然是因为丈夫体质虚弱,可也跟她体态风流激起的丈夫纵欲贪欢有莫大关系,本就阳气不足,却旦旦而伐,落得个油尽灯枯、精尽而亡的结局也就怨不得别人了。
她生得年轻貌美,公公和小叔子便打起了她的主意。父子俩都是好色之徒,小叔子早已成年却不娶亲,平日里眠花宿柳;公公鳏居多年却不续弦,也是四处勾勾搭搭。而选中叶倩这个小户人家的女子进门,早就不怀好意,俟她守寡,便打起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如果小叔子肯明媒正娶、兄终弟及的话,叶倩也不是不肯答应。可是小叔子只想占便宜,连妾室的名分都不肯给她。
叶倩生性柔弱,又是残花败柳,想着让小叔子占些便宜,只要他肯给自己做主,也能在婆家站住脚跟。何况,春闺寂寞,她又年轻,也想有个男人关怀疼爱。可是她没想到小叔子得寸进尺,不但污了她的清白,还恬不知耻地想让她献身给公爹。
小叔子本来看她美貌,只是想占些便宜,没想到床帏之中一试身手,寡嫂竟然身怀名器,云雨之际滋味妙不可言。为了讨好老父,他像献宝似的告知了叶倩的公爹。
叶倩肯委曲求全地跟小叔子暗通款曲,一是舍不得冯家优渥的生活,二是小叔子年轻,她觉得还能接受。可公爹年老猥琐,父子俩摆明了只是想把她当作一个玩物,这让叶倩伤心失望,无奈之下才想改嫁。可翁叔不准,娘家又不敢为她撑腰,告到官府因那理由实在难以启齿,花县令又断然拒绝。
绝望中,叶小娘子偶然听说叶小天是本县有名的大清官,便从后墙翻出,逃来县城求助。
田妙雯听叶小娘子含泪说罢经过,微微蹙起黛眉,沉吟道:“你的事我清楚了,这些事的确不宜宣之与众。而且你夫家若是坚决否认,你没有任何证据,只怕夫家反要告你诽谤了。”
叶小娘子垂泪道:“小姐说的是。小女子实在没了主意,所以……才想到求助于叶青天。”
田妙雯嘴角一撇,不屑地道:“叶青天?你说那叶小天?他算什么青天了,无赖里面,他勉强算是个官;官里面,他不折不扣就是一个无赖……”
叶小娘子睁大眼睛,分辩道:“小姐有所不知,叶大老爷真的是个好官,他……”
田妙雯道:“好啦好啦,他是不是好官,这件事他都没办法帮你。他与本县县太爷一向不合,这件事又归县太爷管。如果他逾矩越权,不但帮不了你,于他自己而言也是个大麻烦。”
叶小娘子眸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田妙雯微微一笑:“他固然帮不了你,我却可以呀!”
叶小娘子吃惊地道:“你?”
田妙雯用顽皮的目光望着她,嫣然道:“不错!不如……你聘我做你的讼师,我来帮你打赢这场官司,如何?”
“女讼师?”叶小天听田妙雯说出这个想法后,一脸的惊愕与古怪。
王主簿立即拉长了脸,不悦地道:“你若有心帮她,大不了由舅舅出面帮她说和一下,相信县尊大人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你一个大家闺秀,何必抛头露面?”
田妙雯毫不在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