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老半天,他心中的气闷和压抑之感已一扫而空!
他左右打量一眼,见穿堂两侧各有三间石室,每间石室都有一个窗户,里面还挂着窗帘。除右侧第一间石室开着们以外,其余都是房门紧闭,他心里暗道:「这些石室该是飞霜属下看守们的居住之处吧?」
照壁可移动,四周雕刻着五彩缤纷的云纹,云纹之间镂刻着朵朵白色云彩,白云之上,一条红色火龙和一只青凤相互盘绕,龙口与凤嘴面面相对,中间是一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在暗淡蓝色天光中散发出绿幽幽的光芒。下面有个凸台式底座,如同一座大大的屏风,右下角题有「仙师夜冰留赠」字样,看似乾娘笔迹。
「照壁上这幅雕刻,似乎暗示《素书》之上『凤鸣九天,龙游八荒,双蛟共珠,羽化成仙』这句口诀么?我原本一直在想,共珠共珠,到底怎么个共法?原来竟是龙凤阴阳之气融汇共炼之意么?如此一来,和乾娘合璧双修,进境岂非快上许多,乾娘咋就没想到呢?」
无月心中暗忖,跨步迈过照壁。
他眼前突然一亮,迎面约十丈开外,竟有一座花园!
花园大致呈正方形,占地两亩半左右,金色阳光由头顶左侧倾泻而下,滋润着花园中的四季花卉,倒有大半花朵纷纷绽放、争斗艳,宛若突然便又回到春天!
在寒冬腊月,突然见此特美景,显得十分诡异。
无月抬头看去,天穹之上,竟有七八条尺许长鲤鱼在空中排成一线,正曲折来回地游动!
鱼儿居然能飞?他此刻已然全懵,疑似梦中!北风见他一付痴呆之色,只是笑而不语。
无月正待动问,却见一位青衫长袖、淡花罗裙的绮年美妇正徜徉于花海之间,秀眉微蹙,似在沉思,身后一个发挽双髻的小丫鬟挎着花篮剪花枝,动静得宜、宛若画中。
那不正是花姨么?无月大叫一声,沿着花间小径「噼嗒噼嗒」猛冲过去!
花影也看见了他,大吃一惊之下呆了片刻,也激动得如飞燕投林一般向他飞掠而来!
眼看着激情的碰撞、甜蜜的拥抱即将出现,在如此人间仙境上演,那是一幅多么浪漫的画面?
然而且慢,跑就跑嘛,哪来如此古怪声音?
原来无月靴子跑掉一只,被鞋带挂着晃荡不止!
北风忙追上前,大煞风景地捉住他,帮他把靴子穿好,细心地系好鞋带,嘟起樱唇嗔道:「见了二姨娘就这么兴奋?在渑池救你出来,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无月嘿嘿笑道:「见了北风姊姊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我总要含蓄一点,否则岂非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北风每次解下面罩总会引得妇人们美誉如潮,就唯独没人用「娇滴滴」这样的词汇赞过她,因为这不符合实际情况。
见无月如此随口敷衍自己,美人大为不满:「见了二姨娘就不用含蓄了么?」
终于见到花影,无月喜极忘形之下竟揽住北风腰肢,在她那白里透红、吹弹得破的玉颊上「啵」了一下,笑道:「我原本以为对姑娘家要含蓄一些,既然北风姊姊不愿意,那我就来点直接的!呵呵……」
北风一时愣在当地,娇羞无限、又气又急,不知是否该出手教训教训这个小流氓!然而想想,这还是无月首次对自己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心里……
尚未等她想出该采取何种暴力手段,无月已「嗖」地一声窜了出去,敖包相会去了。
浪漫的画面终究还是没有出现,怕再刺激到北风,无月和花影只是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心里纵然激动,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之后,花影才幽幽地道:「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贴身丫鬟,和那几个轮班守卫,再没见过一位故人,我一直在想,有那么一天,下来看我的会是谁呢?
我想到过很多人,比如夫人和下面几位姨太太,唯独从未想到过,竟会是你……」
无月心情沉重地道:「是我害了花姨,所以您不愿想起我吧?」
花影凝视着眼前这张纯洁无瑕的脸庞,和那双碧波荡漾、令人看上一眼便会禁不住心跳的深邃眼波,胸中猛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低垂臻首,躲闪着他的烁烁眼波,低声道:「不……每个梦中我都在想,都在盼。然而现实中,我不敢……我看你那么怕夫人,你敢么?」
无月说道:「怎么不敢!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你的事儿,上次趁乾娘高兴,便求她允许我来看望你。听她口气,若不出什么意外,也许很快便会放您出去。」
在他心中,无论如何,花影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成年仪式的奠基人,使他从男孩变成了男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对她有份责任,不能弃之不顾。
花影道:「谢谢你对花姨费了那么多心思,你今天能来看我,我真的好激动!就冲这一点,即便受再多委屈,我也觉得值了……」
无月看了看头顶,又想起心中的疑惑,不由得问道:「花姨,这里面怎地如此古怪,外面冰天雪地,这儿却温暖如春、开满鲜花不说,鱼儿竟还可以在天上飞?」
北风在一旁说道:「上面这片天,其实是由十多块巨大的水晶熔合而成,再上面便是前院练武场南边那个小湖,你看见的鱼儿是在湖中游动,并非在空中。此地深处地下,除了通风管道,完全和上面隔绝,本就冬暖夏凉,加上有阳光照射,自然会温暖如春,又有适宜的湿度,自然四季都会遍地开花……」
无月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对如此思妙想赞叹不已:「是谁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啊?真是天才!」
北风低声道:「大小姐周韵。三年前你俩被夫人接回府中之后,她因为淘气闯祸经常被夫人关进地窖面壁思过,百无聊赖之下,她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取乐,刚好夫人正打算扩建地宫,便照此建造了。」
不知咋地,她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寒意,娇躯忍不住颤抖几下。
在无月印象中,乾娘对大姊特别宠溺,甚至是纵容,对二姊周怡则非常严厉,却不知原因何在?他倒是很了解大姊,为人既孤僻又爱异想天开,偶尔还有些经质,成天变着花样胡作非为,到处整人搞破坏,府中之人除了乾娘之外,见了她都得绕道走,个个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连府中德高望重的李嬷嬷也经常遭她暗算。
他还记得,最离谱的是,有天夜里大姊不知从哪儿逮来十多只大老鼠,趁李嬷嬷睡着之时塞进她衣裤,在里面乱钻乱爬,还专门啃食她身上最软最嫩之处。
李嬷嬷那年已快五十,阴门松弛,有只老鼠竟钻入半个身子啃咬她的花心!李嬷嬷的奶头和下阴被咬得鲜血淋漓,痛醒之后,屎尿都被吓出来了,她那屋里整整臭了好几天!
即便这样,乾娘也不过就把大姊关进地窖几个月而已。
无月愁眉苦脸地道:「大姊的确是个天才,当然,在整人方面更是!幸好年初远嫁扬州去了。」
北风苦着脸低声道:「可不是么!在我印象中,她唯一不敢整的只有夫人了,对你也还算手下留情,连二小姐,她的亲妹妹都被她欺负得几次离家出走,有一次还闹着要自杀……」
无月嘿嘿笑道:「姊姊也被修理过咯?」
北风不寒而栗地道:「那还用说!大小姐一向横竖看我不顺眼,我是被她整的重点对象!那年冬天一个最冷的夜里,她在我茶里下了迷药,趁我昏迷,和她那个丫鬟贞雯将我扔进湖水之中,差点没把我淹死和冻死,足足躺了十天才活过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