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何小姐,我很喜欢。”Karen一边说,一边就迫不及待地穿戴起来了。粉色衣衫得着飘逸的藕灰色长巾的点缀,倒也出人意料地协调。
“如何?”俏皮地摆了个甫士。看到大家微笑点头认可,她很开心地拉着我的手:“来,何小姐,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未来的嫂嫂Diana。Diana,这是何小姐,目前在Lee的公司里做事,非常能干,不久将派往英国公干呢。何小姐,是不是?”
我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心里奇怪何以Karen会知情这些事?难道Lee常对她提起我?
Diana望定我:“何小姐是否就是何一珊小姐?”她也知道我?哦,也许是因了——
“是。”我微笑道,“很久以前曾经借过你的衣服,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当面感谢。”
“这位是——?”她将目光移到杨逸文身上,“总觉得你很面熟,像哪里见过?”她眉间微皱,似在回忆。
“我是杨逸文,你称呼我Andy就可以了。”杨逸文自动作介绍。
“杨逸文!”还是Karen先醒悟,“你就是前几日替蒋惠玲打赢官司的那个大律师吧!”
“杨逸文?”Diana轻声重复一遍,很快就冲着空气挥了挥手,“哎,我现在的记性真是坏透了呢。是了,一定是那个热门新闻,所以就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说时带笑,齿若编贝。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杨逸文慢吞吞地说。
“真的?”Diana笑意更深更浓。嘴上说着“真的”,心里自然是不信的。她一定听惯了这种场面话。是在那儿巴结着她呢,她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Karen——”从远到近的一声呼唤。温软柔和。循声看去,是一对中年夫妇,衣着体面,大家风度,正笑容满面地朝这里走来。
那男子面容清削,颧骨微凸,过分瘦了些。但他的奕奕神采全退守在他的眼睛里,有点威严,有点冷酷,有点犀利。和他的锋芒相反,那女子姿态可亲。看不出她年轻时候是否漂亮,然而这一向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倒添就了她一段风韵,加之身材颀长,更显进止雍容尔雅。
Karen欢呼雀跃着蹦到他们面前。原来是她的双亲。单看面相,Karen的五官更偏向父亲一方,而Lee则承袭了母亲方面的一些特征。
她大约是有点敬畏她的父亲,只挽了她母亲的手臂,一气不歇地讲了许多话,尽显小儿女娇憨之态。直到她母亲提醒她不要冷落了客人,她这才把我们一一绍介。
“何小姐有空也可以来家玩,Karen平日有时在家也冷清,大家一处,也可以作伴。”她母亲听了她讲叙我独自来港的经历后,亲切地说。
“她来过一次的。”Karen笑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印象?”她母亲问。
“就是你陪Diana去巴黎挑婚纱的时候,Lee邀她去他们那间俱乐部打网球。何小姐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运动,所以临时到家里来借网球服。”Karen冲我眨眨眼,“迫不得已呢。”
她的话一语双关。
杨逸文当之无愧是今日晚会的另一个主角,Karen未及开口,她母亲就已经认出他来。大约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他如今已是家喻户晓。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如自己的孩子,初长成,崭露头角,为之欣慰。
虽身份地位显贵,却丝毫不生有钱人之势利眼,亦不居高临下傲睨他人。想起了那日Lee谈起她时那份敬重的语气,现在才真正感受并了解。Karen的个性倒也有几分像她。
“Lee呢?怎么还不来?”Karen的父亲一直站在一旁没有插话,等到大家说话间歇,他才开口。在外,他是有权有势的实业家,能出其右者之人,屈指可数;在内,他是一家之长,言谈举止有份有量,令人畏服。
“他也许有事耽搁了。今天是Karen的生日,他不会迟到的——”Karen的母亲才说着,就看见Diana笑着向她背后指了指:“他来了。”
Lee带着歉然的笑匆匆赶至。
“怎么才来?大家都到了很久了。”Diana柔声道。Lee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牵了她的手,和大家一一打招呼。
“这是杨逸文律师,这是我们公司董事长KavinLee。”我站在他们中间。
“你好!”Lee和杨逸文握了握手。
“杨律师就是那个替蒋惠玲——”Karen在一旁追加说明。
“我知道。媒体有宣传。”Lee对杨逸文点点头,“祝贺你赢了官司。”
“谢谢。”杨逸文微笑。
“听说你刚拿到大律师资格?”Lee很随意地问。
“是。”
“第一次上庭就大获全胜,不简单。”Lee赞赏。
“也许是我运气好。”杨逸文很平静。
“我想现在大概有很多名人遗产纠纷案找上门来吧?”Diana笑道。
“有一些,但并非很多。”杨逸文说得谦逊。
“那么希望你的下一场官司会赢得同样精彩!”Lee语带勉励。
“我相信一定会。”
“也希望今后还能常常见到,当然不是在法庭上。”Lee半开玩笑半认真。
“我也希望。”杨逸文微微一笑。
你来我往间,两个人不动声色地互望,仿佛心底里是在估量,是在揣摩,是在评品,对面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是敌?还是友?
“咚咚咚咚咚”一阵密集如雨点的爵士鼓敲击声响起。全场的注意力霎时被吸引到舞台上。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位司仪,神采飞扬,笑容可掬,用一种激动的语气宣布生日晚会开始。
Karen抱别了她的母亲,三两步跑上舞台。在答谢来宾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感谢她的母亲,因为若干年前的今天也是她母亲的“受难日”。她的话虽然简短,但源于内心,让人听了很感动。
她的母亲将头靠在她的父亲的肩膀上,眼角有些湿润,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她的父亲紧紧地揽着她的母亲的肩膀,像是传输她力量。
Karen话音刚落,全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四周的灯光,无论明暗,尽数熄灭。忽然,一束微弱的光在人群里闪烁跳动,慢慢地,这束光变得越来越壮大,照亮了它周围一圈人的脸庞。有人开始唱起了生日歌。从单人清唱到众人和声,Karen被大家推到了移动餐车前。
一只高三层的奶油方形大蛋糕巍巍地立在餐台上。在星星点点的烛光中,Karen闭目认真地许了愿,然后一鼓作气将所有蜡烛吹灭。她是幸福的,想不出,她还会缺少什么。这样的生活,真的只有要不尽的满足和心喜。
Lee的父母等到Karen切完蛋糕后便告辞离去。临走时,Karen的母亲特意在我和杨逸文面前留一留步:“何小姐,杨先生,你们玩得尽兴点!我们先回去了。”
“伯母怎么不多呆一会儿?”我和杨逸文齐声道。
“妈妈喜静不喜闹的。”Karen替她母亲解释,同时整个人伏在她的背上,将两条胳膊伸到前面来松松地圈祝糊,“要不,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