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置在火旁,这便是他的晚餐。
这些天走下来,他因常常购买酒肉,盘缠已然用得所剩无几,便没有钱住店
和买酒肉。至於李府所赠的酒食,也早已吃完了。
几只馒头甚是粗粝,纵是烤热了也是干硬涩口,玄奘就着温水,慢慢的咽吃
着。
夜色四,星月黯淡,远远的树上有夜鴞在一声声的嚣叫,不远处的灌丛中,
有几只不知名小兽在黑暗处挪蠕,想必是肥美的野兔小狐之流。
玄奘有些遗憾的想着,吞了下最後一口馒头。
佛门不禁酒肉,对杀生之戒律也不甚严格,佛观一钵水有四万八千虫,持咒
後便可饮用,若有冒犯佛门者,便有那等金刚护法可格杀之。然而若是为口腹之
欲,便去行杀生之举,却是有违佛门的根本。
进食後,玄奘对着篝火默坐了一会,正打算衣睡下,便在这时,他眉头一
皱,站起身来,举目向北边望去。
一阵呼隆隆的声响隐隐传来,隔着深沉的夜色,他看到远处出现一团灰蒙蒙
的奇异气旋。
那气旋约莫一间房屋大小,声若闷雷,颜色乌黑深重,笔直的向这边袭来,
速度快逾奔马,初现时尚在远处,片刻之间,便穿越过数里,直卷至他身前。
一时间狂风骤生,尘土四起,火星飞溅,篝火堆被风压得只剩一点红焰。
玄奘脸色平静,向前走了几步,身子挡在火堆之前,僧衣飞扬,他身後的篝
火却是稳定了下来。
气旋肆虐了数息,便减弱下来,隐隐可见气旋中心有一悬空而立的人影。
随着气旋渐渐消失,那人缓缓从空中降落至地面,却是一个骷髅般的矮瘦汉
子,肤色黝黑,一头蓬蓬的乱发胡乱挽了一个发髻,乾瘦的身躯穿着一套袒胸露
臂的紫色贴身短打,形状甚是怪异。
怪人翻着一对黑少白多的怪眼,声若破锣的喝道:「兀那小和尚,何故一人
夜宿於此?」
玄奘十一礼,笑笑说道:「小僧盘缠用尽,只得夜宿荒山。」
「哦,竟是如此。」怪人上下打量着玄奘,又问道:「小和尚出身何处?」
玄奘说道:「小僧出身金山寺,此番乃是外出云游。」
「金山寺?没有听说过。」怪人搔了搔头上的乱发,问道:「你这小和尚的
气度倒是甚佳,也颇有灵性,然身无法力相随,只是空架子一个,你说的金山寺,
该不是什麽修行门派吧?」
玄奘点头说道:「前辈法眼无误,金山寺乃是参悟佛理、积纳香火的世俗寺
庙,并无术法修行一说。」
怪人又盘问了几句後,伸手在头上狠狠的搔了一会,嘟嘟囔囔的自个说道:
「这小和尚胆子挺肥的,这荒山野岭,又是三更半夜的,见着本真人的驾风手段
也不害怕,嘿嘿。」
玄奘微微一笑,权当没有听见。
2行路(下)
怪人漆黑的脸色略显缓和,又问道:「既然如此,小和尚今晚可曾见到一名
身穿灰衣的高大汉子?」
玄奘摇头道:「未曾,今晚除了前辈外,小僧并未见到任何人。」
怪人哦了一声,黝黑乾瘦的脸上也不见多少失望,却是翻着怪眼对玄奘左瞧
右瞧,过了半响,才叹着气说道:「浪费了好苗子啊,小和尚你的年纪太大了,
否则本尊倒可以破例收个关门子。罢了,今晚乃是人来着,无暇跟你这小和
尚消遣,本尊去也。」
说着又瞥了玄奘一眼,脚下一跺,已是跃起在半空。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淩空托住他瘦小的身子,那气流转瞬便强烈起来,
篝火明暗间,一个气旋便自形成了。
气旋中银光一闪穿出,一锭银子掷落在玄奘的脚前,听得破锣一般的声音在
气旋中响起:「兀那小和尚,拿了这银子去住店吧,本尊瞧你生得一副好皮囊,
却没有甚麽手段,这一带近来可不甚太平,夜宿这等荒山野岭可是危险得很,小
心被虎狼叼走了,还是赶紧寺庙去吧。」
玄奘十高声说道:「前辈教诫和惠赠,小僧拜谢,敢问前辈名号?」
怪人在气旋中发出一阵怪笑,喝道:「本尊阴风尊者是也。」
话声一落,那气旋便猛烈起来,呼隆隆的一卷而去。
玄奘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气旋远去,消失在夜色,才皱起了眉头。
虎狼自己倒不怕,倘若真是遇上了,怕也是给自己加餐而已,佛门虽然不尚
杀生,自己总不能束手待毙吧。然而这阴风真人所说的不太平,似是另有所指,
莫非这一带会有修道人进行争斗,就像那晚在李府中所见的一般?
他的经历不丰,在李府遇到楼观道的尹小花和真经、真法三人,乃是生平首
次接触修行者,虽然他最终凭着学识及一身怪力,力压诸人,然而这只是机缘巧
,并非是实力的体现。尹小花等人的术法之诡幻,远出乎他的想像。
这阴风真人明显要比尹小花等人强出一筹,驾风而行这种手段,玄奘以前只
在典籍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当那气旋轰隆隆的在他身前聚散时,那种震撼非言
语可形容,亏得他心性还算沉稳,并没有出丑。
在信阳县遇到的大能御空比斗,他不过是感应到大气的异常震荡,瞬息千里、
一剑断石等情节,也只是听尹小花描述而已。若是这附近有修行者比斗,自己要
不要亲眼见识一下那等风姿?
只是,那阴风真人看似蛮横,实则心肠还好,他既然特地教诫自己,想必是
那等比斗场面不会太过祥和,还是少一事罢了,且去沾化城观摩红尘俗世罢了。
玄奘想了一会,将地上的那锭银子收起,整理了一下被狂风肆虐过的宿地,
便在篝火旁屈肘而卧,沉沉睡去了。
次日清晨,玄奘找了一条山溪略作洗漱,便又自上路了。
一路行至午时,道路渐渐狭小残破,两旁尽是老树山林,走了数个时辰,沿
途竟是一个行人都不曾遇见,更不要说是住宅人家了。玄奘摘下腰畔的葫芦,仰
头喝了几口清水,心道莫非自己走岔路了。
他腹中甚是饥饿,昨夜至今,他只进食了几只粗粝的馒头,他是吃惯了酒肉
的人,这几日下肚的尽是没什麽油水的面食,份外不耐饥饿。
玄奘打起精神,又行走了一阵,转过一个林木茂密的弯道,便见前面一个山
岗上,悬挂着一面酒旗,迎风招展。
玄奘心中一喜,当下快步走上那山岗,见林荫中搭建着一间草屋,酒旗就挂
在草屋的上头,原来是一处山间野店。
一个店夥打扮的瘦削汉子正站在草屋前,脸上笑容可掬,想必是远远窥见玄
奘的行踪,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