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白同地看着他。
可钟言看不懂他眼里的绪:“真的,你相信我,秦翎他不会死的。他只是累了,休息一段时
就没事了。”
“好吧……”陈竹白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再说下去师弟会支撑不住。钟言话音未落,他们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同时回一瞧,来
正是柳筎。
“长嫂。”柳筎开门见山连行礼都忘了,“大哥如何了?”
“只是累了,不碍事。”钟言笑着摇摇,“你怎么过来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下们都说大哥咳血……”柳筎并不相信钟言的一面之词,家仆们都传开了,说秦家要办第二件白事,“真的没事吗?”
钟言的耳朵像是封住,什么话都听不太明白:“没事啊,他没有咳血,只是嗓子哑一些。小泠的事令他太过悲痛才会这样,好好休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们先说说话,我进屋去看秦翎的药煎好了没有,不能落下喝药。”
钟言扭身进了屋,将一切琐碎之事都抛在了门外,徒留柳筎和陈竹白面面相觑。不多会儿柳筎试着询问:“大哥当真无事吗?”
陈竹白揉着秦逸掌心里的那颗朱砂痣,摇了摇。
“那长嫂往后怎么办?”柳筎是急忙而来,上发丝还有些凌
,“我听秦烁说……徐长韶今
找他,说要和秦家结亲。如今爹和二娘都在山上,说是下山的路断了不能下来,秦烁便自作主张认了这门亲,要将小妹嫁给徐家冲徐夫
的喜。”
“这恐怕就是秦翎能为他小妹谋的出路。”陈竹白点了点,屋里又响起了咳声。
“秦泠死了,小妹出嫁,大哥若是再撒手……长嫂今后打算如何?”柳筎又将话问了回来,“你是她的师兄,你会带她离开秦家?”
“自然,小言是要跟我走的。”陈竹白又点了点,转而又问,“你若不舍得他便跟我们一起吧,离开这是非搅扰之地,就当从未嫁
过秦家。”
柳筎也不知在想什么,从她犹豫当中能看出她有所动摇,但又有所顾虑。“我或许是走不出去了,你带上她走吧。你们的盘缠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还有嫁妆,你要带她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那你呢?”陈竹白看出她真的不舍,“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外,不要被这四四方方的宅子拘束死了。我们可以陪着你去找你
娘,说不定就碰上了呢。”
“你们别管我了,等秦翎咽气之后尽快离开吧,别让她太伤心了。”柳筎往屋里看了看,钟言正在秦翎床边喂药,她忽然没没尾地说,“有时候我也羡慕秦翎……”
陈竹白如羽毛般的睫毛抖了抖:“羡慕什么?”
“没什么。”柳筎马上收敛了方才泄露的绪,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一夜之间,秦家的家事传得沸沸扬扬,不光是三少爷的惨死,还有大少爷吐血以及四小姐定亲,所有的事打着旋儿吹向秦家,吹得所有无能为力。第二
徐家请的说亲
就来了,登门拜访,虽说是快快冲喜可该有的礼数都在,由秦烁和柳筎接待,并且订下了真正的好
子,七
之后成亲。系着红绸带的礼一箱箱往秦家抬,徐莲一边拿笔记录一边找
收拾库房里的嫁妆,如同自己的
儿要嫁,半分不敢耽误。只因为她念着大少
的恩,知道钟言这时候分身乏术,所以便一力承担婚事细目,绝不出错。
而嬷嬷们也自然高兴,她们伺候小姐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她们将秦家四小姐教得温顺贤良,管家的本事有,做红的本事也有,完成了一件无可挑剔的宝物,要带着她的好名声和贞洁之身嫁
了。柳妈妈眼睛不好,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布满茧子的那只手还是将徐家送来的大红喜服摸了又摸。
“是正红的吗?”她心坏了,问了又问。
虽然徐家是好,可她也留着最后一个心眼,怕徐家欺凌秦瑶没有兄长爹娘,给她一身水红或淡。颜色之差便是身份地位之差,谁家
儿都想穿正色。
“是正红,正正的大红色。”秦瑶忍住泪水,
“那就好,正红喜服,黄金喜凤,三媒六聘,郎才貌。”柳妈妈完全放心了,这算是她和秦翎最后一笔打算,终于成了。白色的老猫从床上一跃而下,颤颤巍巍地走到凤冠面前又心满意足地卧了下去。
而秦翎那边反而好多了,当着徐长韶咳血之后再无反复,一之后居然下了床,还能自己走动。他先去看了小妹,然后去找秦烁商议这门婚事,等回到院落里时居然还不觉着累,亲自喂了喂鲤鱼和泥鳅。
“主子,歇歇吧。”元墨在后扶着,少爷每一步都走得他心惊胆战。
“不累,我觉着好多了呢。”秦翎有过回光返照的经历,眼下又是,仿佛所有气力都在往心去。他不仅忙活了一
,甚至看上去都没有病恹之色了,脸上还带着点康健的光泽。
在临死前的
枯瘦弱全部没有在他身上显现,就像老天都觉着他命苦,让他好看着闭眼。
“这时候要是下场雪就好了。”秦翎摸了摸自己的发梢,“不过我也算见过他白的模样。”
“不吉利的话不许说,您没事。”元墨徒劳地反驳。
“好,你们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秦翎如今反而平静,也不和他们拧着说话,格外珍惜最后时分。他听从元墨和小翠的安排上床休息,可是全无困意,脆又起身来,将自己赠与小言的那把骨扇拾了起来,让元墨研磨。
扇面太素了,他曾经答应小言要画上花儿儿,可是真到笔下也只能画出梅兰竹菊。他画得很仔细,生怕墨点子沾到不该沾的地方,手腕沉而稳,并不像只剩下最后几
气的样子,落笔运筹帷幄。等到最后一笔画完秦翎长长地出了一
气,随后将扇子放在桌上,将自己最为珍视的香囊拿了出来,想要往扇子上挂。
香囊粗糙,这还是小言刚动针线时候的手艺。可挂着挂着秦翎便不舍得了,下葬封棺,不见天之后自己总要带点什么随身饰物,以解相思之苦。
“这个我带下去吧。”秦翎笑着说,转手将香囊握在手中。他再回到床上躺好,不舍地抚摸着小言枕过的枕,以及正在慢慢缩短的续命绳。
红色长绳最初能绕床一周还有剩余,绳快要垂落地面,这会儿就剩下四尺长,上
那枚金铃铛也是摇摇欲坠。于是秦翎又把金铃铛摘了下来:“这个我也带走,续命绳留给他,万一以后还能用呢。”
他缓慢又脆地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就仿佛是要出一趟远门,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惜,他注定没法陪小言看一次雪景,堆一个雪
了。
这会儿钟言捧着药碗进来:“你躺下了?来,先把药喝了。”
“这又是什么药?”秦翎不再和他对着,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童花和我新抓的方子,喝了就好了。”钟言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如同端着自己大半条命。秦翎只是闻了一下就闻出里有血,只不过没有烈酒了。
这回是完全的药汁和血,一滴烈酒都没有。曾经烈酒是为了中和
血,如今根本用不上,钟言的
血肯定无法抵消阳毒的毒
。这是一碗没什么用处的药汁,但秦翎却在钟言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个
光,最后一滴也被他喝了下去。
“嗯,我今觉着好多了,再喝几
必定会好。”等喝完,秦翎忽然觉着累了,身子开始往外泄气。他便知道回光返照已经到了末路,自己恐怕再也下不了这张床。
“是吗?觉着好多了?”钟言欣喜若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