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她继续流着泪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你说吧。我说,别哭了。
那次我和曾再苗都喝醉了,我们一起回宿舍,到了她们宿舍楼前我对她说,你回去吧。她抱着我,不管人来人往,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说,回去吧。她仰脸看着我,红扑扑的脸蛋挂着笑,我想让你亲我一下。她闭上眼睛。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继续闭着眼睛喃喃地说,我要你亲我的嘴唇。我想了一下,就凑近了她的嘴唇,她的胳膊在我脖子后面,双手抱住我的头,她的舌头灵巧地伸进了我的嘴里,我想说话,我想说不行,两边的阳台上全是黑脑袋,脑袋上全是眼睛,眼睛下面全是嘴,嘴都能发出喊叫。但我说不出来,也抬不了头,五分钟之后她松开了手,她的嘴唇湿润而甜美,她说,我爱你。我看着她,不说话。她说,你爱我吗?我说,也许会的。她说,我什么时候可以找你?我说,回去好好睡觉,你喝醉了。我看着曾再苗歪歪斜斜地走进了楼的入口,我听见有男孩子在阳台上对着我喊叫,他们有的还叫了我的名字,他们真的知道我叫房小爬吗?他们喊得那么响亮,有一个嗓门特别大,他像如来佛祖当年把孙猴子压在五行山下那样乐呵呵地对着我说,你应该和她当场打一炮,让弟兄们也开开眼界。我抬起头,没有找到说话的人,我如果找到他,我会把他叫下来,然后抓起一块整砖,对着他说话的嘴轻轻地拍那么一下,我希望他前面的牙全部掉光,等他再说风凉话的时候会觉得有风进入,他因此觉得寒冷,这样他就能永远地闭嘴了。
郭文学对马冬梅的浓厚兴趣让我反感,他几乎每天都要问起这个女孩。郭文学说,小爬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嘛,要那么多你忙得过来吗?你干脆把那个女听众让给我算了。蔡亚这时候对着郭文学提了提鼻子说,我怎么闻见了一股畜生味,你以为女孩子是头猪啊,说牵给你就牵给你,房大哥的女人再多,那也是房大哥的,你说这话不觉得无耻吗?郭文学说,关你什么事,我给小爬开句玩笑你接什么茬儿!蔡亚说,因为你不说人话,让我感到吃惊,我想提醒你一句。郭文学说,蔡亚,你他妈不要在我面前嚣张!蔡亚说,把你的厕所嘴打扫干净,再让我闻见一股臭味我就收拾你!我从上铺坐起来对蔡亚说,行了。蔡亚正要爬到上面的床铺,郭文学已经穿好了鞋子站起来就在蔡亚的腰上踹了一脚,上去抓住了蔡亚的头发,拳头就落在蔡亚的脸上。蔡亚一只手抓住郭文学的裤裆,一只手也抓住了郭文学的头发,他麻利地用膝盖顶郭文学的脸。我从上铺直接就跳到了地上,一边撕开他们一边说,都放手,松手!靠,打什么打!要打都他妈朝我下手!我把两个人拉开后就坐在了亓刚的床上,蔡亚也不管脸上的伤,气呼呼地爬到上铺听录音机了。郭文学的脸上也青了一块,他看着我说,小爬,这和你没关系。我说,怎么没有关系,还不是因为一个狗屁女人吗?你要是真喜欢,去找她就是,只要她喜欢你,那不是我的女人,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蔡亚说,大哥,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他看见你写散文发表了,自己也去拿笔胡乱划拉,看见你身边女孩多了,他异想天开去用开玩笑的借口占你的便宜!郭文学气得“呼啦”一声就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墨水瓶子就朝蔡亚扔过去,蔡亚头一歪躲掉了。蔡亚站起来拿下耳塞手指着郭文学说,我他妈早看你不顺了,你信不信我让你马上肚皮开花?蔡亚说完就蹲下去找东西。我把郭文学按在床上大喊一声,够了!我对着上铺的蔡亚说,蔡亚!蔡亚回过头来看着我说,大哥。我说,你安静下来好吗?蔡亚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用手指头试着刃口说,我上星期在一个西藏人那里买来的,本来想欣赏,没想今天我差点用上,大哥,我知道你的为人,你放心,我听你的。
那天晚上郭文学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蔡亚说,大哥,你今天要是不说话,我跳下去就会让他躺下。我说,他躺下后,明天你就会听见警车的汽笛在楼外响起。蔡亚说,我讨厌那个家伙,爱慕虚荣,耍鬼点子!我说,算了,他毕竟是我们宿舍的老大。蔡亚说,谁他妈把他当过老大,他配吗?贼入巢穴殴打同屋的兄弟,他竟然吓跑了!对了,找你那个女听众很漂亮吗?我说,也不是,就一般的女孩吧,挺白的。蔡亚说,她是怎么找到你的。我说,她来过好多次了,我都不在,她说她之前给我写了很多信,问我为什么不回,可我都没有收到。蔡亚说,那她把地址写错了。我说,地址她对我亲口说了,不错。蔡亚说,那怎么可能收不到呢?我妈妈经常从哈尔滨给我寄信,我都收到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蔡亚过了一会儿说,对了,我们宿舍的信都是郭文学从收发室拿回来的,他不会偷着拆你的信吧?我说,怎么会呢,他总不能专拆马冬梅的信吧,我其它的信他都给了我。蔡亚这时从床上坐正身子认真地告诉我说,有一段时间我回宿舍的时候,看见他正看信,他看见我进来,就立即收起来了,我还开玩笑说老大,你媳妇给你写的情书吧?他笑笑也没有回答,我好象看见过两三次这种现象,我也没放在心上,你这一说,我还倒真觉得不对。我说,不太可能。蔡亚说,收他的床铺!我说,那哪行,对人多不尊重。蔡亚跳下床说,我从来没有对他尊重过。蔡亚就去掀开他的枕头,掀开他的被子。我说,别找了,他就算偷拆了我的信,也会在看过之后销毁的。蔡亚说,那谁说得准,我找找看。
蔡亚掀开了郭文学枕边的被褥,惊喜地说,大哥,你还别说,还真是他干的,马冬梅对不,这信封上就写着呢!蔡亚抓着一大把信封和信纸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的眼睛都硬了!我当时就说,妈的,揍他!我接过来看,果真是马冬梅写给我的信,总共是11封,不知道郭文学有没有在其它地方还藏着我的信!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信的内文都不长,大多在一张信纸上就能看见我的名字和末尾马冬梅的名字,我的手都抖起来,也没心情看马冬梅都是写了些什么了。我把信交给蔡亚说,放回原来的位置。蔡亚说,还放回去干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信。我说,放回去,过几天再说。蔡亚就把信重新放了回去,把郭文学的床铺整理好。戎国富和亓刚回来后,我和蔡亚当没事一样和他们说话。郭文学不知道是害怕蔡亚真的用刀子捅他,还是有另外的事情,总之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
第二天他回到宿舍,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和他说话,问他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我们都很担心你等等。他说他睡在了一个朋友那里,喝了点酒,心里一直生气。我说蔡亚还是年纪太小,他不懂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就这样我们像从前那样生活着,蔡亚和郭文学这辈子估计完了,我和郭文学也很难说,并不仅仅是他偷看了马冬梅写给我的信,其实我和蔡亚一样,也很讨厌他的各种嘴脸。
孙月亮对我说,我男朋友对我不好。我问,他怎么对你?孙月亮说,有几次我让他陪我,他说他没有时间,他明明是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我非要让他陪我,他却说,你以后不要再烦我了。我是在学校的一家音像店门口碰见她的,她说,那天晚上你没等我回答这个问题就转身走了,我今天在这见到你,算补上了。我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说,是你自己问的。我说,你已经失恋了。她说,是的。我说,而且你上了他的床。孙月亮看着我,半天才说,是的。我说,他不爱你。孙月亮说,他刚开始爱。我说,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孙月亮说,我不知道。我说,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不管她是不是处女,甚至她是个妓女,在这个男人必须要离开她的时候,他会对她说,我没有失去过你,因此,我失去了全部的过去。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马冬梅,她接起我的电话,非常开心地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