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行政大楼时,孙蔓只觉得自己踏出的每个步伐,都比前一步来的沉重。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刻意绕了半个
场,她进到平常鲜少经过的大楼,爬上二楼,最后驻足在服设科的某间教室外,里面有几位和自己身穿相同制服的
孩,她们正站在一个
体半身模型前,比手画脚的讨论,其中不时伴随嘻笑声。 
 「下课要不要去春水堂啊?最近真的是热死了。」其中一位俐落短发的
孩开
提议。 
「对啊,好想赶快礼拜五??暑辅真讨厌。」
 接着,没
把心思放在学校作业,反而讨论起最近有什么好电影可看,那
型model就这样孤伶伶站在她们身后。 
 孙蔓专注凝视桌上散
的纸张,以及
孩们谈笑中的表
,她心中有说不尽的苍凉。 
十七岁的悠希,本来也能笑得开怀。
她只是这样想着,最后缓步离开那个地方,手上领着休学申请单的力道不曾减去。
在他们从垦丁回到台中没几天过后,噩耗随之降临。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脑癌的消息对孙蔓一家
而言仍是晴天霹靂,那天,卢伊静当场痛哭,啜泣声回盪在诊疗间,她甚至差点昏厥。 
自那天起,悠希失去了学生的身分。
 剃去一綹长发,悠希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如今更显苍白。廖子飞替她买了顶天蓝色毛帽,悠希笑说大热天应该要买
帽才合适,却还是任由廖子飞替她戴上。 
 「怎么会想到买蓝色?好歹我也是个少
,怎么不是
红色或橘色之类的。」 
 「你不是很喜欢海?」他轻抚着她的
,柔声回答,「我觉得那才是属于你的顏色。」 
「是吗??」她抬眸,望着窗外湛蓝晴空,正值七八月的酷暑,应该炙热的不得了吧?
暑期辅导应该开始了吧?
 去垦丁前,她发愁暑假作业做不完,却又因为频频受
痛所苦,不得不早睡,本来都做好了通霄赶进度的准备,现在倒好,从回到台中后就匆匆来了医院,连家里的床都没躺热,更遑论那满坑满谷的设计稿。更多小说 LTXSDZ.COM 
思绪至此,她只觉得无奈又讽刺,难得不必为了作业叫苦连天,却是因为生病这理由,自玻璃窗上映出廖子飞的侧脸,她看着,竟有些出。
 连放弃喜欢的事物都这么痛苦了,喜欢的
又该怎么办? 
 这份
该何去何从? 
住院三个月后,悠希在某天晚餐后,提出转院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好好的为什么要转院?」闻言,孙蔓微蹙起眉,身后的孙尚维和卢伊静也满是不解。
悠希没回答,只是拿着手上的杂志,指着其中一篇文章,「我想转到这里。」
 接过书本,孙蔓看了看,表
变得凝重,「你疯啦?这在晴大那边,离我们家不近耶。」 
「妹,你对这边的医生没信心吗?」孙尚维问。
 悠希摇
,相较于这三个
的堪虑,她反而相当镇定,「没有,只是想换个环境。」 
 「你现在是在治疗,不是养生,什么换环境?」卢伊静鲜少对自己的
儿说重话,一旁的孙尚维也加
劝诫的行列。 
 而孙蔓,沉吟了一会,她这才开
问,「是因为晴大吗?」 
提及关键字,悠希露出一抹柔和微笑,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孙蔓,「还是姊最了解我。」
「因为我想唸晴大啊,要不要一起?」
闻言,孙蔓语塞,原本劝退的话语,顷刻间都哽在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事后听完孙蔓转述的廖子飞,同样不可置信,他在得知当下,马上走进病房,「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转院是很麻烦的吗?」
「我是很认真的。」他的激烈反应,悠希一点也不意外。
不明所以的廖子飞又气又急,「你忍心看孙叔和阿姨整天为了你奔波到那么远?」
「我想转院不是没理由,只是你还没领略到而已。」
 看悠希一副事不关己,廖子飞被她淡定的态度激到,忍不住
粗
,「妈的。」扭过
,他满腔愤怒无处宣洩,「领略个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要在那边玩文字游戏。」 
一席重话让悠希敛下眼,她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沉默许久,她问:「你记得我的大学志愿是什么吗?」
廖子飞登愣一会,「晴大?」他随后又问,「这不是小学生办转学那么简单,你知道吗?」
知道自己的音量无法盖过,悠希用食指比个「嘘」的手势,才得以打断廖子飞的絮絮叨叨,「你只说对一半,我希望是我们一起唸晴大。」
廖子飞怔住。
 「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当学生,但你还可以,我想看着你去那个地方,然后,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陪你。」她恳切看着眼前的男孩,目光如炬,「不是都说,要让病
多做自己想做的事
吗?随心所欲的
子也剩不多了,等走了之后??」 
 「什么走了?」他厉声打断没说完的隻字片语,「你可不可以不要又说这种话?」廖子飞一向讨厌悠希提到和死有关的话题,那会让他不知所措。廖子飞撇过
,不愿让悠希看到自己的脆弱,眼眶却早已经泛红。 
 看他如此压抑,病榻上的悠希也同样感到鼻酸,但她心知肚明,自己必须勇敢和坦然。虽然怨懟上帝给了这样的宿命,也想过用悲观去迎接死亡,但转念一想,如果连自己都不坚强起来,被丢下的廖子飞
后怎么振作? 
 对悠希而言,生命随时可能画下句点,然而,年轻气盛的小飞,才正要开始闯
生,他的未来还有好长一段路。她怎么能看着他,继续对生活消极? 
 双方静默许久,悠希打
寂静,「答应我,考上晴大好吗?」 
颤抖的问句凝结在空气里,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悠希提出的任何要求,廖子飞从来不会拒绝,唯有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好」。
是不是一旦答应,就是间接默认悠希迟早会离开的事实?
廖子飞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某天,确定悠希熟睡之后,廖子飞到中庭买了杯美式咖啡,在等待的空档找个椅子歇息,像是把整个
的力气都赖在椅背,安静地闭目养。 
 孙蔓和阿健正巧从大厅进
医院,看到廖子飞的身影,两
很有默契在他对面就坐。将其中一个便当递给廖子飞,孙蔓首先关切,「悠希今天还好吗?」 
 廖子飞摇
,「没什么胃
,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吐完又说想睡。」 
 肿瘤恶化的速度远超乎想像,即使每天接受药物和化学治疗,它依旧逐
扩大,悠希的
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并无大碍,一旦糟起来,
痛、呕吐等症状不说,有时甚至连睁眼都觉得勉强。 
 「因为压迫到其他器官,大部分清醒的时间也都觉得
很胀,也会剧烈
痛,她会越来越嗜睡,睡眠时间也会变长。」 
廖子飞想起主治医师曾这么说过。
一想到此,他坐起身,解开橡皮筋后就沉默扒着饭。
看他一语不发,孙蔓只好转移话题,「等等你要去上小提琴的课吧?」
 廖子飞点
,阿健则是疑惑,「小提琴?你什么时候学新乐器的呀?」 
「他要考晴大的音乐系,需要专攻一个乐器。」孙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