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老板原来也在莫干山开民宿,后来不想做了转给别人了,之后就来这里开餐馆。”
纪月抬眼环顾四周,复古风格的装修,梁上挂着的帷幔自然地垂在半空中,被河上吹进来的风吹得左右飘动,“听口音像粤语区的人。”
他弯了下嘴角,“嗯,香港人。你怎么来了?”
“和老板过来一起谈个投资。”
“谈好了?”
她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挺难的。”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听到他的话,她看向他,一晚上,两个人对视时,纪月总是下意识地移走视线,此时,他们才真正看着对方,眼里全是对方,她嫣然一笑,“不用了,我自己会努力一下的。”她的话刚说完,有人踩着木质楼梯上来了,是那个香港人老板,他正端着一个托盘,走在楼梯上,他每踩一脚,木质楼梯都发出“吱吖”一声。
他走过来,放下托盘,里面是两盘干炒牛河,芽菜和牛柳多得盖住了下面的河粉,还有两杯柠檬茶。
宋霁辉帮忙将两杯饮料从托盘里拿出来,其中一杯放到纪月面前,“我吃过了。”他对老板说。
老板“啧”了一下,“一样炒咯,多一盘又没关系。”说着,眼睛看向纪月,话却是问宋霁辉,“女朋友啊,你不介绍一下吗?”
“别乱说,朋友。”他从筷盒里,拿了双筷子递给纪月。
“不说就不说咯,”说完,他又冲纪月笑笑,“那你慢慢吃啊。”
木质楼梯“吱呀吱呀“的声音渐渐变小,一切重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轻柔的背景音乐。
纪月拿着筷子挑了几下,忍不住笑了起来,“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肉的干炒牛河。”她挑了好几下,才挑出一筷子河粉。
宋霁辉也拿了双筷子,笑着挑了满满一筷子,随后送入口中,他在这吃过很多次炒河粉了,今天,他觉得炒得特别好,倒是应了那句‘我们家炒牛河样样好’。
过了一会,她说,“就是太多了,感觉吃不完。”
他下意识地回了句,“吃不完吗,一会我来吃。”
她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他也发现她的停顿。
原本融洽的氛围,瞬间又冷却下来,宋霁辉低下头,夹了满满一筷子河粉进嘴里,他吃得很快,明明塞得满满得,却只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吃不完就放着,没事的。”他补了一句,说完,又快速得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几下就咽了下去。
宋霁辉突然觉得,吃得没意思极了,味同嚼蜡。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个人谁都不再说话,纪月也自顾自地闷着头,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吃不下了。但是她没有停下手的意思,依旧一筷一筷子的往嘴里送去,然后麻木地嚼了几下,将它们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
宋霁辉面前的盘子早就空了,他靠在椅子上,一直在看她,他知道她的性子,比任何人都要犟。
过了一会,他看见她的眉头蹙着,明明吃不下了,还硬往嘴里塞,因为自己一句话又犟了起来,他心里突然一阵难受,可更难受的,是现在她划清界限般的动作,“纪月,吃不下就算了。”他沉着声说道。
她努力地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浪费不好,我吃得下。”说完,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和心一样揪着不放,“你放着,别吃了。”
这次,她没再说话,大概是实在吃不下了,她停了很久,才努力咽下去。
于是,宋霁辉拧在一起的眉头,顿时更紧了,他一伸手,直接抽掉她手中的筷子,扔在桌子上。
纪月有些生气,抬起头看他,她看见他的眉头紧皱着,对着自己,沉下声又说了一遍,“吃不下,就放着,别犟了。”很
她没再说话,瘪着嘴,别过头看向窗外。
他抿了下唇,摘下眼镜,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才缓缓开口,“纪月,我对你有感情,不舍得,也很想挽回,也想重新追你,无论怎么样,你都不必这样和自己较劲。”他的声音又温柔下去,像以前那样哄她,“你本来就有胃炎,别伤害自己。”
纪月听到梁上飘荡的帷幔,发出“沙沙”声,偶尔还混合着楼下门一开一关风铃叮当作响声,她看着窗外,眼眶不受控制的溢出泪珠,然后一点又一点从眼角滑落。
他们在一起半年多,她总是很自私地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另一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背叛这段感情。现在他又低下姿态在求她,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胸口纠缠,纪月一时间思绪万千。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又适时地响了起来,她索性低下头去包里拿手机,摸了一会,才将手机拿出来,是公司号码打来的,她直接接起电话。
“我知道了,你发到我的邮箱里,行,我晚上会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语速很快,说话间,余光看间宋霁辉戴上了眼镜,随即对电话里的人说道,“等明天,在公司里再谈吧。”
看她挂了电话,他才开口,“你今天回去吗?”
“嗯。”她随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那我送你去拿车吧。”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说着,她站起身。
宋霁辉指了指她身后,木质楼梯边上挂着一排珠帘,“就在那,你小心点,洗手间很小。”
洗手间果然很狭小,关上门,一边是洗手台,一边是厕位,只有转个身的空档。
洗手的时候,洗手台上方的灯闪烁了一下,突然就不亮了,纪月的眼前顿时间一片黑暗,黑暗中,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说着‘好像停电了,路灯也没亮’,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一会,眼睛就适应了黑暗。
于是,她摸索着,去寻找洗手间的门把手。
她刚摸到冰凉的金属,就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后是宋霁辉的声音,“纪月,停电了,你还好吗?”他的声音焦急得不行。
“我没事。”
“噢,好。那我在这等你。”他的声音这才平静下来。
宋霁辉在门外站了一会,手机的灯,照着楼梯边缘,眼角的余光看见洗手间的门门慢慢拉开,纪月甩着手,走了出来。
“停电了。”他将手机照向她脚下,“小心点,慢慢来。”
原本坐在临窗沙发上的两对情侣,这时也站了起来,他们的手机都亮着,一束束光线在屋内左右乱晃。
纪月透过窗,看到河对面也一片黑暗,月光照了进来。
他们回到餐桌边,纪月手一伸,拿起椅子上的包,“我们走吧。”
宋霁辉举着手机打在木质楼梯上,纪月跟在他后面,他走得很慢,她跟着他一格一格,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走到一楼的时候,瞬间又亮了起来,吧台上摆了个应急照明灯了,将半边屋子照得如白昼般明亮,于是,黑暗的地方,更黑了。
“停电了。”老板看到他们下来,说了句。
宋霁辉应了一句‘知道了’。
“走了?”他见他们脚步没停,随即,从吧台后面绕出来,走过去替他们拉开玻璃门,风铃又开始互相乱撞,“下次,再来玩。”最后一句话,是冲纪月说得,她弯了弯嘴角,轻声说了句,“好的。”
雨也停了,电也停了。
石板路湿湿嗒嗒的,不少居民正站在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