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结局。
梁辀坐在车里,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窗外,出租车在这条路上已经逛了第二圈了。
终于,在昏黄的路灯下,他一眼看到她走在马路对面。
原本焦虑的心绪,就在看见她的那刻被全部抚平。
他忙掏出钱,让司机靠边停下,出租车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他下车之后,向着她的方向,跑了一段,快接近时,他发现自己一秒都不能再等了,不顾一切,冲着对面,大声叫出她的名字。
第一声,她好像没有听到,还在往前走,他只能又跑了几步,再次大声喊出,这次引得路人驻足侧目,而她也终于停下了。
纪月回过头,雪已经下得很大了,而茫茫飞雪中,梁辀正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自己。
他见她驻足了,马上说,“纪月,你等我。”说着,向前跨出一步,看向左侧来车,几辆轿车没有减速,快速地呼啸而过,他只能后退一步。
“梁辀,对不起。”她的笑容不知何时收了回去,眼眶也变得有些红。
听到她的话,他的步伐停滞了一下,舔了下嘴唇,随后,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一会再说。”
她怕等他走过来了,就又没有勇气说了,“梁辀,我真的挺讨厌你妈的。”说完,她有些忐忑地望着他。
他很平静,甚至还笑了起来,这次,他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干涉我们了。”说完,他就想径直穿过车流。
纪月觉得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往下流,也顾不得旁人的视线注目,“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梁辀再次停下脚步,站直了身体。他们在异国的街头,在下雪的夜晚相遇,他觉得如果不说出来,就太辜负上天了。“从大理回来后,我就后悔了,可我没有勇气去找你。我怕我会再次让你痛苦,也害怕,你不爱我了,也不需要我了。”
她发现眼泪已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用手背抹了一下,这时,他已经在穿越车流了,没一会,一步跨上台阶。等她抹完眼泪时,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他没有犹豫,张开双臂,把她拥抱进怀中。原本,她只是在轻轻地抽泣,终于,在靠上他胸口的那一刻,颤抖着双肩,开始放声哭泣,好像有很多话要诉说却说不出。
他知道她很难过,现在,他也和她一样难过。于是,抱得更紧了,像把她嵌进身体里那般,双臂用力箍住。
在异国街头的大雪里,他们紧紧相拥,谁都无法分开他们。
当然,梁辀也看过《春光乍泄》,看了不止一遍,他觉得他和黎耀辉有一点很像,他并不在乎肉体是不是出轨了,在乎的只有,她是否还爱自己。
餐馆老板看向入口,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他不熟,但是他熟悉他身上南极科考队橙红色的冲锋衣,身后的姑娘,他刚才还见过,便说了句,“姑娘,找到人了?”
纪月觉得自己脸上还有泪痕,马上抹了下脸颊,“嗯。”鼻音重的不行,她又吸了吸鼻子。
梁辀笑了起来,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人,“来这找我的?”
她扯了扯嘴角,口是心非,“没有。”
他笑着,也不揭穿,牵起她的手,往餐厅柜台那走去,“那看看,吃什么?”
其实,纪月在吃这方面,是个很疙瘩的人,她还不敢被老板听到,只敢轻轻地扯了扯梁辀的手指,“我昨天吃了炒饭,不好吃,都是油。”
他微微低头,“那你想吃什么?我们换一家?”
老板在柜台后,手里拿着小本子和笔,“你们吃什么自助餐,还是点菜?”
“那点只蟹?”
她“嗯”了一声,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眼在大锅菜上扫来扫去,“都行,随便吧。”
“好。”梁辀一向是顺着她的意思。可等到她想去餐桌上坐着时,他却没放手,还扯了一下,牵得更紧了,“马上就好。”
其实,一个男人爱和不爱,是很明显的事,爱的时候,只要一见到你,就开始围着你转。
纪月觉得炒饭太油了,梁辀就给她盛炒面。她端着盘子站在旁边,他先夹了一点,放到她的盘子里,“太少了,”她说。
他立即又夹了点,还没放下,她又说,“太多了。”于是,他拿着夹子的手一松,最后就剩几根面条,放进她的盘子中。
她努了努下巴,“还有这个锅包肉。”
他立刻换了个夹子,给她盛,“还要吃什么吗?”
“还有那个,”她下巴一抬,用嘴指挥他,“就那个,不是,左边那格,对,这个,少一点。”
不厌其烦,自得其乐,说得就是这样的心境。
他们坐在昨天纪月坐的那个位置,她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路人步履匆匆。
“在看什么?”帝王蟹炒好了,梁辀拿了把剪刀,给她剪蟹腿,刚一剪开,白色的蟹肉就冒出来了,他一个个剪完,又放进她的盘子里。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一只手拿着筷子,令一只手拿着蟹腿,认认真真地把上面的肉剔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如果说是上天安排的,你信吗?”他放下剪刀,看着对面的姑娘,回想自己在街头看到她的一刹那,原本黑白的画面突然变成彩色了。
姑娘笑着,摇摇头,“科学工作者不都是唯物主义者么。”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回过头,纪月也跟着看去,后面是一桌中国游客,看上去上了年纪,其中一个说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小伙子,能不能帮我们四个人拍张合照好吗?”说着,把手机递过去。
梁辀没有迟疑,接过手机,站了起来。
纪月看着梁辀给那四个老年游客拍照,他站在餐厅过道里,横着拿手机,眼睛看着屏幕,嘴上说道,“好了吗?那我拍了。”
那四个游客,笑着齐声说了句,“茄子。”
他又竖过来拿手机,“要不要再竖着拍一张吧。”
“好的呀,谢谢你,小伙子。”
拍完照片,他笑着把手机还回去,“你们看看,拍得还可以吗?”
纪月知道,梁辀并不是个热情的人,此刻,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他心情很好很好。
而他心情好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遇见她了。
吃完晚饭,一走出餐馆,就觉得刺骨的风正夹着雪扑向自己,身上那些暖意,立刻被吹散了。
“我送你回酒店吧。”
“好。”
两个人走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都在刻意放缓脚步。
“你怎么来这了?”
“你怎么来阿根廷了?”
他们不约而同问出口,梁辀笑了,他先说自己的事,“我的学生在昆仑站布设的设备数据出了问题,这是他们要发的文章里,很重要的数据。正巧,雪龙号临时去南极接科考队,所以,我就跟着去了。你呢?”说完,他侧头看她,她着顶毛线帽,长发编成辫子,挂在胸前,像极了当年的模样,在赛里木湖旁,有个漂亮的姑娘闯进自己的心房。
“看了春光乍泄,”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起的念头。”
“是个好片子,”他想船上应该有这部电影,晚上可以在船舱里看,“准备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