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怕自己一个大意摔了、了,所以只能听话的收紧抓着背带的手。
咬咬唇,朱曦曈二度准备上车。
「安全帽。」他手捧两顶安全帽,侧身半挡在了车前。「你赶飞机吗?」
他慢悠悠的补上一句。闻言,她朝他看过去,眼里是满溢而出的无地自容。
见朱曦曈没有松手自己戴安全帽的意思,温肆远兀自替她扣好安全帽,整组动作做得不着痕跡,像蜻蜓点水,又似微风拂面。
和他整个一样,安静而从容。
「上车吧。」这次,他又省略了拍拍她安全帽的动作。
朱曦曈还没缓过绪,只能无言上车。
短短十几分鐘的车程,他们一路无话,只有风吹耳边的沙沙作响。
朱曦曈平时不是一个话少的,但她总觉得和温肆远独处的时候不说话好像是对两个
最好的办法。
她怕她会不小心话说太重,而这是她对他最后的善良。
乐器行从来就是一个烟稀少的地方,他们推门而
,来回扫了几遍店面,才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貌似在顾店的毕叔。
「老闆!」温肆远马上动身招呼过去,「能帮我们看一下这把吉他吗?」
「毕叔、毕叔!」毕叔热络的招呼回来,几条斑驳的鱼尾纹亲切的在眼边。
朱曦曈将吉他递上去,「这把吉他有点年纪了,毕叔。」
「没事!」毕叔挥挥手,笑:「我修过的吉他,多到能堆一间我这个店……我修最多的,就是我孙的吉他。」
他们两个都是事先听过故事的,知道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也捨不得老
家一直旧事重提,就没打算问下去了。
谁知道毕叔一边继续着手上修吉他的动作,另一边,中念着的还是这个故事。
「我孙好可惜啊,车祸,走了。」毕叔感慨,「那年她才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是一个少年长成大的年纪,是一个
生的路才刚清晰的时间。
「她说男朋友要骑车载她去山上看什么夜景……最后她没看到夜景,我也没再看过她。」
心底最脆弱的那块伤被掀了起来,朱曦曈用力抿唇,忍下了悄然翻上眼眶的泪。
「毕叔你……」温肆远有些艰难的出声,一句话硬生生的卡了好几秒才完整。「你后来有再见过孙的男朋友吗?」
在这个问句之后,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然后才是毕叔残的一声「没有」。
朱曦曈下意识的看向温肆远。她不知道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想得到的究竟是一个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
毕叔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扯开笑将吉他还于两个。
「搞定。」毕叔说,笑着把朱曦曈按在桌上的钱推了一半回去,「算你们半价就好了。现在也没有谁会愿意听我这个老家说话了,所以今天毕叔真的很谢谢你们。」
朱曦曈鼻尖一酸,默默红了眼眶。如果上门一个毕叔就要讲一遍这个故事,他这些年下来已经痛过几次了啊?
但她好像能理解毕叔的这份坚持。
他只是想,多提一嘴他的孙,或许有
能记得她。
抹了抹眼角,朱曦曈率先抬步离开乐器行。
门外是夏午后正嚣张的太阳,透着几片稀疏的树叶在她脚边碎了一地。
她止步,伴随着温肆远落在她耳畔的声音。
「我去旁边试个音再走。」
他兀自说完,兀自朝着和车子反方向的阶梯走去。
朱曦曈一个转,就见他背着吉他背袋的背影,在冬天里它柔软,在夏天里它洒脱。
她从前就很喜欢背着吉他的男生,这么说到底,怎么好像每一个她喜欢的样子他都有。
甩甩,她抽身跟上。「你会弹吉他?」走到他右边,她在落座的时候问了一句。
「以前有教过我。」
他迟疑了没有特别注意几乎不会察觉的半秒,淡淡回答。
「那你来一首吧。」起心动念提了一嘴,朱曦曈也不期待他会答应。
可他竟然二话不说的刷起了和弦。
弹的还刚好是她最喜欢的歌。
听见熟悉的前奏,朱曦曈扭,诧异和惊喜
错聚于眼底。
「雨下成一片海,在我的眼底流。」他低低的唱了起来,「倾城的眼泪出逃,模糊了半片月光。」
在朱曦曈残存的记忆里,朱一暘特别喜欢弹唱这首歌。
她记得小的时候她总坐在他边上听他弹吉他,尤其是这首歌,她心好听、心
不好也听。
可她不记得的是,其实不是朱一暘喜欢这首歌,喜欢这首歌的是她。
她哥哥知道她喜欢,所以一个十岁出的小男孩,硬是练了好久才把这首歌练起来。
「我的快乐,名字是你。」温肆远按着和弦,「你在的时候快乐很容易,你离开的时候快乐很安静。」
他唱这首歌的时候,有一瞬间很像朱一暘。
「所以我不期不盼,只许一场你此生尽兴,和快乐都无须假装。」
朱曦曈别过眼。
她第一次听这首歌听到想哭。
「祝你天天快乐,我的快乐。」
明明以前哥哥唱了好几遍她都没哭过。
「〈当你的快乐成为了某个〉?」曲终时,朱曦曈问。虽说是问,但语气却比一般的肯定句还来得肯定。
「嗯。」温肆远应了一声,「你听过?」
朱曦曈扯了下眼角:「我听过的次数说不定都比你多。」
温肆远不置可否。「我去年学的吉他,这首歌是我学的第一首歌。」
闻言,朱曦曈极为轻浅的笑了。「我曾经也差点要学弹这首歌。」
可温肆远偏,对她使用的这个过去式感到了那么几分迟疑。
「有说过要教我。」朱曦曈解释,然后又过了一秒,她似笑非笑:「不然你教我吧。」
她的这句话说得很轻,碎在风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要说这个想法突然吗?在她看来倒也不是那么莫名其妙。
朱曦曈看向温肆远,回应着他始终没有挪开的视线。
两道目光都很纯粹,像过滤过间无数的红尘纷扰。
「嗯?」
朱曦曈微微仰,阳光恰好打上她的半边脸,错落了一片熠熠金光。
却同时遮掩了影承载着的那半边,她湿了一圈的眼角。
「我行李箱里有把我的吉他,回去我用那把教你。」
在下一阵风吹来之前,温肆远轻声应允。
又是一个一如既往的晚上,民宿打烊了,sunny催促着大家上楼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小boss的房间是一间四房,两张上下舖分别位于房间左右两侧,中间有一段距离。温肆远和朱曦曈习惯睡上舖,芦漫葭则选择了朱曦曈的下舖。
每个收工后,芦漫葭总会爬上朱曦曈的上舖,但凡两个聊开了,出动十隻马可能都拉不回她们。
其实芦漫葭试过几次要把温肆远拉进话题里,对他各种cue。可温肆远总能把话题聊死,像气球遇上针,扎一下就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