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五牲’给‘天帝’作为祭祀,换取目标之人的长生。”
她深黑的瞳孔看向他,比他想象的冷澈:“所以之前我们在高速路上碰到的那个女孩,不是第一个。他也害过其他人,而且今晚,有人会死。你是这个意思吗。”
李凭点头。
“如果‘无相’没出手,这件事被‘料理’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按着那扇门,沉吟。
“‘五通’的目标对象,大多是无亲无故的社会边缘群体。就和……”他狠了狠心,还是把话说完。“就和当年的你一样。而且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只能争取时间。”
她沉默了几分钟,忽地笑了。笑得肩膀耸动。
“原来我被骗了这么久。”
他低头,一只手伸出去,落在她肩膀上,又收回。
“其他的事,等今天结束了我会解释。里面要开始了,我们分头行动。我负责牵制马鸿章,你负责……”
“我保护人质。”她瞧见李凭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同时悄无声息,推开了雕花木门。
一脚踏进喧嚣人海之中。
04
这是一座被修成水晶龙宫般的室内club,上下两层,所有的东西都是有机玻璃材质,一望见底。
秦陌桑踩着二层的悬空走廊蹚过几个瘫坐在地上的人,水晶帘隔着的VIP席里几个化哥特妆的年轻男女坐在一起吸水烟。从中空的天井看下去,一楼大厅里占据核心位置的,是一个室内滑冰场大小的泳池。
水清澈见底,穿晚礼服的俊美男女们喝多了就往里跳,在深紫碧蓝的灯光里舞动。黑色正装的侍者端着鸡尾酒,在群魔乱舞里面不改色地穿梭。
她又打了个喷嚏,捏了捏鼻子。可能是淋了雨,她鼻子发闷,头也晕晕的。得尽快找到人质。她用力朝自己胳膊捏了一把,痛意让她清醒。
她贴着墙走,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好在这里是顶部射灯死角,她仔细打量这一切,在视线落在泳池角落的天鹅绒窗帘后时,瞳孔骤然收缩。
马鸿章就站在那里,西装革履,如同老电影《教父》里的马龙白兰度,西装前襟还别着一支红玫瑰。
他单手拄着拐杖,安静注视这一切,如同注视几百个已经死去的人。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没来由地,他的眼让她想到古老的爬行类,比如蜥蜴。
在他眼里,这狂乱的宴会变成一幅刻在庞贝古城墙上的壁画。末世狂欢,极致奢靡,极致的色情,极致的恐怖。
“H,美女。”她正在全贯注盯着楼下,冷不防被拍了拍肩膀,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接着她尽量风轻云淡地回头,摆出商业微笑:“H。”
“我说,刚才赶路,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男友没一起?”
灯光下,敖广眼尾细长上挑,靠在墙边瞧她。绿丝绒西装这种死亡单品在他身上也变得合理,天生风流相,却和李凭截然不同。他脸上写着四个字:我是玩咖。
只是回过头一瞬,秦陌桑余光瞥过去,却见马鸿章消失了。
她抱臂站着,似笑非笑。“你好像很喜欢撩对你不感兴趣的人。”
“是啊,我尤其喜欢撩有男友的。但你没和他在一起也挺好。李凭水太深,你驾驭不了他,不如跟我。”他歪了歪头,示意她换个地方说话。眼波流转。
“我知道怎么玩,能让你高兴。”
“不好意思,我这人社恐且自闭。您劳驾,我想自己呆着。”她六亲不认往那儿一戳,跟丢了人之后,假笑就变成了真情实感的冰块脸。
“这就对了,多给我看看真表情,假笑多没意思,我见多了。”他走近几步,和她一起站在悬空挑台的水晶栏杆边,看楼下的人影憧憧,忽而俯下身在她耳边耳语:
“秦陌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敖广微笑。
“人质在哪儿。”
不远处,楼下天鹅绒窗帘的另一角落,李凭扮作侍者托着鸡尾酒刚踱步而出,视线追随隐在人群中的马鸿章。
忽地他像是觉察到了某个灼热视线般抬头,恰看到那个黑礼服的窈窕身影,发髻挽得乱七八糟,黑细的眉,嘴角很勉强地上扬,眼却落在某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穿绿丝绒礼服,眉目含情,正在追着她,索吻。
05
“见过乡下人片活猪吗。”
秦陌桑轻声细语,在敖广耳边来了这么一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弹开把折刀,抵着他的后腰。“就是从这儿,横着割。我以前练过,手快的话,应该不会很痛。”
刀片划过他丝质衬衫,敖广疼得眼睛睁大了半圈,却不敢动弹,低声苦笑,举起双手。眼小心瞥过去,看见亮紫炫蓝的射灯下,她漆黑的眼。
没什么感情,也不紧张。握着刀的手比他见过受训多年的人都稳。
被刀抵着后腰离开的感觉不太妙。他与她相依偎着离开水晶围栏区域,瞧着就像一对干柴烈火的狗男女。
“人质在哪,带我过去。”走廊里全是半醉趔趄的人,prty开到夜深,醒的人已经不多了。秦陌桑甚至怀疑有人给这个场子里的酒水都加了料。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做杀手?”敖广还是优哉游哉的语气,甚至双手插兜。但全身肌肉紧绷着,眼也不像方才那么自在。
他是第一次切身认识到秦陌桑的本质。有人的疯狂是表面的歇斯底里,她的疯狂是冰山下的深渊。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握在手里的东西也不在乎。
上桌全押,要么赢,要么死。这样的人。
他控制不住地吹了声口哨。怎么办,好像更喜欢了。
”别转移话题。”秦陌桑不知道敖广的内心戏,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寻找人质藏身处和马鸿章那个老东西。李凭的进度不知怎样了?拖一分钟,胜算就少一点。
”你怎么觉得我知道,万一我是骗你呢?或者,猜猜,猜对有奖励。”
他又偷偷看他,射灯恰好照过去,照亮她的额头。红色符咒倏忽闪现,又骤然隐去。
那瞬间敖广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笑出声:“小姐,你和李凭之间被下了情蛊,这事儿,他不会还没告诉你吧?”
秦陌桑递给他一个“别扯淡”的眼。
敖广笑到肩膀耸动,不顾身后丝绸衬衣被划得乱七八糟,渗出血来。秦陌桑诧异看他,思考这家伙也喝了加料东西的可能性。
“好玩,真好玩。马鸿章有两下子,真tm给我办成了。”
长廊尽头是一扇电梯。这里人迹罕至,醉酒的宾客都往大厅涌去。他站在电梯门前,申都抵着秦陌桑的刀。
“楼下十三层,就是藏人质的地方。需要虹膜检验。但那是我的地盘,这么进去,先被片成片的是你。”他插兜,提议“或者,把我眼睛剜下来试试。”
电梯数字标识在头顶,血红色,几秒变幻一次。
她盯了数字几秒,沉默思考,然后把刀收了起来。
“带路。”
“哇,没想到。”他笑,活动了一下僵硬手臂,按下电梯键。
叮咚。门打开了,马鸿章站在电梯里,黑西装,胸口别着红玫瑰。
”欢迎光临!”他优雅张开双臂,热情得像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汉尼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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