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严穹渊问:「今晚也牵着手睡么?」
金霞綰半开玩笑试探:「你不如抱着我睡好了。」他说完有些后悔,这么讲似乎有些太过了,万一对方根本不喜欢男子呢?谁知严穹渊想也没想就答应:「好啊。」
这反而让金霞綰内心又开始纠结,严穹渊答应得这么乾脆,难道只是把他当小孩子在哄,所以才能这么大方坦然?
白天他们离开原来的小镇,去的地方越来越偏僻,严穹渊顾虑到金霞綰住惯了乾净舒适的地方,想尽量赶路到下个聚落,避免夜宿野外,只不过回琉璃天的路途烟渐少,连村子都要翻好几座山
才会有。
金霞綰看严穹渊一直赶路就问:「你很急着回琉璃天啊?」
严穹渊这才告诉他说:「接下来这一路都没什么旅店,不赶路的话到不了下个山,那里我印象才有村子或猎户,之后能借宿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少。」
金霞綰愣了下,原来这一直默默在为他着想,他一派轻松的耸肩道:「我不要紧啊,夜宿野外只怕有野兽而已,不过你武功那么高,还有我在,什么豺狼虎豹来了都不怕。夜宿也挺新鲜的,不必这么顾虑我啦。」
严穹渊看金霞綰并非逞强,于是松了气。当晚他们就在野外山林间生火,虽然白
天气暖和,但
夜后还是会冷,严穹渊把烤好的鱼
拿给少年吃,关心道:「冷不冷?」
金霞綰接过食物摇说:「还好,你冷不冷?」严穹渊朝他伸手,他笑着握上去,感受到对方手心暖热,羡慕道:「你是武功高强,寒暑不侵了,真好。」
「你多锻练也能像这样。」
「我就算了吧,虽然我也练武,但小时候过得太差了,所以底子也不算是好的。而且我在花晨院生活,夜颠倒,不常生病已经很幸运啦。也不像其他哥哥们为了接受训练,还得不时服下微量的毒,他们过得更苦,也都和我一样是孤儿。」严穹渊不曾听他提起自己的身世,静静聆听的样子让他反而有些害羞,他浅笑了下咬了一
鱼
再递给对方说:「你也吃啊。」
「我的这串还在烤,你先吃。」他们烤的鱼是金霞綰拿鱼藤毒晕抓来的,严穹渊则另外烤了兔吃,不过少年不吃长脚的,只敢吃鱼。
金霞綰说:「那你边烤边吃,别饿着了。我这最讨厌饿肚子,也看不惯别
饿肚子。」
严穹渊微笑看他一眼,低就着少年递来的烤串咬了一
,嚼嚥后回应:「好吃。」
金霞綰满意轻笑,拿回烤串盯着严穹渊咬过的地方,朝同一处下嘴,咀嚼烤时脸皮映着篝火光亮,觉得整张脸都在发烫。
严穹渊没察觉少年脸红,逕自聊道:「这条鱼烤得不错吧,吃起来没什么腥味,只是身边没有调料,不过还好有你摘的野花提味。」
「嗯,你处理的手法俐落,相信牠不会太痛苦。我认得很多能吃的野,小时候闹饥荒,为了裹腹吃了不少
七八糟的东西,自然要认得一些救命的花
了。像这时节有剪刀
的叶子可以生食,切碎拿来提味也正好。江薺也可能吃,但是像
衲长到三月就太老不好吃了。还有一些水
也能採,不过要煮熟就比较麻烦,所以我习惯先找可以生食的。」
※剪刀,又名鸭舌
,假蒲公英。
※衲,别名水苦蕒,双珠子,卯子
。
严穹渊听他提及饥荒的事,垂眸黯然道:「对不起。」
金霞綰笑问:「你没事道什么歉?」
「那时你遇上的饥荒也是因为锦山国的缘故。」
金霞綰拍拍他肩膀说:「跟你无关,锦山国灭亡时你都还没出生呢。银华国一下子扩大国土也管不了那么远,再说也是因为连年旱灾的缘故。」
严穹渊想了下,提议道:「你要讲一讲当时的事么?有些事讲出来说不定会好些?」
「也好。」金霞綰比了手势让他留意烤串,两
相视一笑,他又咬了一
鱼
,抬
回想道:「打从我记事以来,家里就穷得什么也没有,我也没见过娘亲,父亲每天都在外面,很晚才回来,偶尔会打水让我喝,我太饿了,四处找东西吃,父亲叫我别
跑,跟我说
跑会被抓去吃掉。当时我不叫金霞綰,我现在的名字是我自己翻书取的,不过我也记不得小时候叫什么了……」
当时金霞綰以为父亲那番话是吓唬小孩的,直到有天他在水沟边的丛里看到一些白骨,白骨中有一截和他的手骨差不多长,其他骨
也好像能拼出
手的模样,那一带连猴子都没有,八成是
骨吧?金霞綰越想越怕,只得躲在家里,他饿得爬也爬不太动,后来父亲比较常拿吃的回来,可他却不敢吃太多,因为他隐约察觉出父亲是想将他养肥宰来吃。
荒灾太久,久到也能消磨殆尽,金霞綰每天都吓得睡不着,不敢睡熟,怕睡熟就被抓去吃了。他由于太害怕,有一天偷光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趁父亲不在的时候,从之前在墙角挖的
鑽出去。之所以鑽
,是因为当时门窗都被父亲堵死了。
一个孩童什么也不懂,漫无目的跑,他想着山里至少有些野
野蕈能採来吃,万一遇上虎狼被咬死也是命,所以他往山里逃,后来被一间寺庙收留。
金霞綰在庙里看到不少小孩,小孩们虽然都很瘦,但至少不像他饿到皮包骨。僧每天都叫他们打杂、念经,虽然吃也吃不饱,起码每天能吃点东西,小孩之间也不怎么
谈,
完活就累得睡了。
有天半夜金霞綰醒过来,游到主殿那儿,看到几个和尚压着孩子们洩欲,其实他也猜出他们不是什么正经的僧
,平时会饮般若汤,吃鑽篱菜,可是更毛骨悚然的是他发现鑽篱菜其实还是
,于是金霞綰又逃了。这一次他被牙商抓了,卖去京都的教坊里当
隶,他也不知江东云是看中自己哪一点,选了他当养子,此后他就不再是
隶,靠着江东云的关係也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般若汤,鑽篱菜,指的是酒与荤食。
严穹渊听完这些,沉默半晌低哑道:「你能活下来,我能像这样遇见你,实属万幸。」
金霞綰看他紧握拳像是在压抑
绪,于是伸手覆上那拳
安抚笑语:「我已经没事了,就像你说的,讲出来以后好很多。我算是很幸运的,后来还尝过不少山珍海味,见识过有趣的
事物。」
「这样说来,东云算是你的贵?」
「嗯……算是一时的贵吧。」金霞綰瞇眼浅笑,
复杂看了眼严穹渊,慢慢收歛笑容严肃道:「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同
我,我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同
。」
「我没同你,是心疼。」
金霞綰蹙眉失笑:「不是差不多么?」
「不太一样。同是对谁都行,心疼是对自己
……」
金霞綰揉揉眼,露出疲倦的样子,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吃完东西,严穹渊拿出一件轻裘披在身上,展臂将身边的金霞綰轻轻搂住,他看少年温顺的鑽他怀中,这一刻好像心都被填满了温柔,又暖又喜,他话音低柔问:「冷么?」
金霞綰靠在严穹渊怀里摇,带着睏意应声:「嗯嗯,不冷。」
夜晚树林间有不少怪声音,严穹渊又问:「怕么?」
「不怕。有点好玩,天上的星星好亮。」
严穹渊抬一望,璀璨银瀚横过夜幕,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星空,但今晚的星空美得令
感动,他有
衝动想表露心意,可是想到少年的年纪还很轻,因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