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捉我舅舅问罪吧?」
「别慌,巖哥不会捉他问罪的。」
岑凛歪头:「为什么啊?」
江槐琭微挑眉:「你说呢?」
岑凛回想先前那两人相处的情形,那个雷巖明明生得一副威严肃杀的样子,但是看着他舅舅的眼都像在眸底放烟花。他瞇起眼问:「雷将军他莫不是看上我舅舅啦?」
江槐琭看着少年心情复杂的表情说:「似乎是这样。」
岑凛嘴角抽了下,这要是让舅舅知道了,舅舅不知道会有多得意呢?
江槐琭驀地轻笑一声,起身拿出帕子往前倾,替岑凛擦嘴:「瞧你,吃得一嘴油光。一会儿被云兄瞧见会被念。」
岑凛颇意外江槐琭此举,他觉得这个人像仙人一样,居然还会帮他擦嘴,但他怎么好意思劳烦对方这样照顾自己。他拿走江槐琭手里的帕子往嘴上抹了抹说道:「我自己会擦嘴,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唉,讲起来你喊我舅舅云兄,我又喊你江大哥,辈份岂不是乱七八糟的了?」
「你要改口喊我江叔?」
岑凛抬眼瞅着对面俊逸如画的男人,尷尬嘟噥:「你大我八岁,喊江叔显老了,可你又不老。我喊你江叔你也不高兴吧?」
「不过是个称呼,我不在意,你喊我江大哥或江叔,都好听。」
岑凛的脸皮有些发烫,这男人怎能淡然自若讲出这种话呢?好像莫名被吃了豆腐,真教人害臊,偏偏又无法发脾气。
「那我还是喊你江大哥吧。不过我舅舅是男子,雷将军也是男子,他、他俩……」
江槐琭拿回帕子挪到岑凛身旁坐下,接着替岑凛擦手上拿过茶食的油,一脸平静询问:「你和你舅舅接受不了这种事?」
岑凛盯着江槐琭那双好看的手,光手指就比他还修长,似乎能轻易包住他的拳头。他这会儿抽不了手,因为被碰触的地方越来越酥软,他的耳朵、颈子也越来越热,羞得他挪开目光说:「舅舅见多识广,就算看见人家同性相恋也从没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也曾有男子示爱被他教训得很惨。喔、不过那都是追求者先无礼,舅舅才生气的。至于自己能否接受与同性相恋,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那么,你呢?若有男子向你示好,想追求你?」
岑凛被这话勾得转头望向江槐琭,望着那双深棕的眼眸,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掉进对方秘幽深的眼里,溺了半天也挤不出半个字,但心里想的是:「若那人是你就好。」只不过他断然不敢轻易吐露真心,就怕这是什么试探。
「阿凛,你在想什么?」江槐琭温柔替人把鬓边的碎发撩至耳后,又顺了顺少年柔软黑亮的瀏海。
「我、我想回去了!今天已经叨扰太久,改天、改天再约吧。」岑凛回过,猛地站起来,朝江槐琭行了一礼就匆匆跑掉了。
江槐琭想挽留岑凛,却只是碰到对方一小片衣角,少年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门口。垂首望着落空的手,江槐琭难得落寞叹息:「本来能轻易捉住,又怕收得紧了会弄伤你。结果还是太过心急,把你吓跑了。」
***
某官家夫人邀了京里亲友们到自家府上赏花,这场赏花会主要的宾客皆是出身名门的女子,但也有一些年轻男子,有的是风雅文士,有的是陪同家中母亲、妻子或姐妹前来的少年郎君。云熠忻来到京城的消息眾所周知,因此他也在这赏花会的邀请名单上。
时候尚早,岑凛替云熠忻梳整长发,一块儿挑拣衣裳、簪子、玉饰等等。云熠忻爱美,穿戴的衣饰都拿定主意后又自己取了面脂、口脂涂抹,然后拿着彩绘的小漆盒回头问外甥说:「阿凛也来涂些吧,这里春风乾冷得很,我这口脂是玫瑰花香的。」
岑凛避开舅舅的手说:「我就不必了,我不喜欢那个气味。」
「好吧,反正你还年轻。」
岑凛坐到一旁看舅舅打扮仪容,想起先前和江槐琭聊到雷巖跟舅舅的事,他一手撑颊问::「舅舅,你觉不觉得那雷将军好像很喜欢你?」
云熠忻理所当然应道:「这连瞎子都知道的事啊,怎么了?他要不喜欢我,证明他眼光不够好。」
「……喔。」岑凛想了下,皱眉回嘴:「可也不是天下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吧?」
「当然不是,但我觉得雷巖他就喜欢我这样的。我阅人无数,眼力还是不差的,哼哼。」
「你对此事有没有什么感觉?」
云熠忻仰首想了下,衝着外甥咧嘴笑:「感觉特别爽啊。你想,雷巖那么英俊魁梧的好男儿,又年轻有为,出身京城世家,受新帝看重,也是许多名门贵女都想嫁的对象,这么好的一个人喜欢我,呵呵呵,我这心里自然是舒爽的,感觉赢了整个京城。」
岑凛还是难得听舅舅把一个人夸成这样,似乎舅舅对那雷巖也是颇有好感,他分敷衍道:「唔,这么讲也没错。江湖上都说舅舅您是天下第一俊美风流的人物嘛。」
「是吧?」
岑凛看云熠忻那得意快乐的模样,好像一隻春天到处开屏的孔雀,儘管自恋得很,却也帅气可爱,他抿着一抹温柔笑意,希望舅舅能一直像这样安乐自在。他为了舅舅稍微打听过雷巖的事,接着聊道:「听说雷将军和家里关係一般,不过他的几位哥哥都已经成家生子,一位姐姐也已经外嫁,应当没什么传宗接代的困扰才是。」
云熠忻好笑问:「讲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岑凛面上没什么情绪,心中却喊道:「我不都是为了你么?真是的。」
外甥在替自己刚过而立之年的舅舅忧心情路,当舅舅的也在琢磨外甥的姻缘。云熠忻忖道:「你难得都找到了梦里人,我瞧江槐琭对你也并没有敌意,不如再找个理由邀他来作客。」
「作客?」
「是啊。你不是说要追求他?既然如此,就该主动些。」
岑凛想起江槐琭说不会在京城久留,有些落寞的垂首说:「我不想让他觉得我黏人。而且他近日就要离京了。」
「离京做什么?要不我们找个理由和他『偶遇』好了,不对,不是我们,是你。舅舅我再设法打听他的去处,你也不要因为他是你梦中的人就一下子交付真心,得多多相处观察才是。」
岑凛頷首答应:「我知道了。谢谢舅舅。唉,我们得赶紧出门,要不然就太晚了。」
「不急,马车要是赶不上,我就用轻功带你过去。」
岑凛皱眉:「不要这样!成何体统啊?」他说完和舅舅相视半晌,一下子好像彼此身份态度对调了。云熠忻也没怪他目无尊长,而是和他一同笑了出来。
由于云熠忻的好皮相已经太过惹人注目,平日外出他也不喜欢太过招摇,马车是按着官方制定的形式,不像某些富商喜欢炫耀财力用了不该用的装饰和顏色,身旁带的随从也不多,像今日这样就只带一、两人供岑凛使唤,他自己则是使唤岑凛。
云熠忻带出来的随从皆识武,相貌出身全都特别挑选过,主要是为了保护岑凛才让他们跟来。云熠忻在马车里问岑凛说:「昨日你去找江槐琭怎不带护卫?」
岑凛说:「我们约的地方就在附近而已,带了多少会有些尷尬啊。」
「你啊你,就不怕岑芜除了派花成欢来,还找了别人?下回出门要带着护卫,等你见到江槐琭再让他们走就好,你一个人在外头,我不放心。」
岑凛想回嘴,但是也知道舅舅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