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期矣绝望的眼和对死亡的从容,陈树堂看在眼里,不疾不徐道:“我二十岁的时候,在香港的码头搬货,英国的警察对我们动辄打骂,差点没了半条命,未婚妻显我穷和条子走了,我当时,也是你这个衰样。”
“坐下喝杯茶吧。有事儿慢慢说。”
李期矣在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下,坐了下来,和那位将来影响他一生的老者,聊了一个下午。
“你在大陆的A大法律,那可是全是人尖儿的地方,怎么会沦落到香港去端盘子?”陈树堂不解。
李期矣自嘲一下笑,没有做声。
“我这里有个差事,你要不要做?”
李期矣蹙眉:“嗯?”
“电视里总是演你们这些读法律的人,说话打嘴炮都很厉害,眼下我有个棘手的嘴炮活儿自己懒得干,你帮我去试试,就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李期矣迟疑片刻,还是坚定地点了头。
“我报完您的恩,就回我该回的地方。”他道。
陈树堂没作声,笑了笑:“等你能办完再说。想回去端盘子还早!”
这个所谓棘手的嘴炮活儿,可是能够直接影响各大帮派的4k帮派会议。
各大帮派多年利益分配不均,帮派堂主们为了地盘资源的矛盾常年斗的你死我活,而作为各帮派的首领,陈树堂早就头疼已久,这岂是李期矣能够轻而易举办完的?
让他留下,不过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这小子是个人才,不怕死又无牵挂,读了书做事又狠,他身边不乏亡命之徒,但没有一个这样水平的人,人才到哪都能推动发展。
当然,如果这小子是个上不得台面纸上谈兵的死读书人,那他也没什么损失,杀了就行。
于是李期矣就这样稀里糊涂开启了他的黑道之路,进了4K的高层,成了首领陈树堂最信任的心腹。
他参加第一次黑道会议的时候,人还是懵的,没有人告诉他,原来那个救他一命的大爷,竟然就是全世界警方都头疼的4K首领。他们的初遇,竟然是因为陈树堂嘴馋想吃尖沙咀的烧鸭,回程的路上偶然遇到,偶然善心大发。
历史总是由偶然促成的。
他听完全程,一言不发。
“您是4K的首领?”他问。
“可以这么说吧。”
“我帮您,就是犯罪。”他道。
“犯罪?你差点杀了好几个人,那就不是犯罪了?”陈树堂轻蔑一笑。
“帮派之间勾心斗角错综复杂,我必须要了解之后,才能给您想办法。”李期矣道。
陈树堂笑得爽朗:“那你就试试吧。”
…………
一个月,他用一个月的时间,了解了帮派的门类和各大话事人之间的矛盾与事迹,并且把整个4K的构成组织,以及人际关系,所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了解了一遍。各帮派的生意种类,财务收入,擅长门类,全都被他了记于胸。
再用了叁个月,将会涉及到各个国家的法律文书全都记在脑海里。
这期间,每一场集会聚会他都有参与,陈树堂也很信任他,把他和查偌带在身边,他一言不发的观察每个人的性格表情态以及处事风格。
陈树堂也不催他,他也不着急,二人心照不宣的各自进行各自的事。
查偌背着李期矣偷偷问过陈树堂:“打打杀杀的世界,每天都捧着书和纸,这样能成事吗?”
陈树堂笑道:“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有没有用?”
查偌道:“他一个新人,知道这么多……”
“我可以救他的命,也可以要他的命。”
…………
李期矣的第一战,就搞定了最难搞的红头帮。
红头堂的堂主因为草莽出生,办事只动刀子,不动脑子,和码头堂年不对付。两个中层的话事人在荷兰街头枪战的时候,码头堂一个中层的话事人丧了命。
红头堂的中层话事人和堂主刘彪是兄弟,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人交出来。
闹到陈树堂这里的时候,两边都折损了不少兄弟。
刘彪和码头堂堂主钱长在陈树堂的话事厅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差点动刀子的时候,被陈树堂一声令喝,二人只得干瞪眼。
李期矣在陈树堂耳边说了些什么,陈树堂望了望他,对刘彪道:“彪子,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阿钱说。”
正当刘彪要发火的时候,李期矣走向前,引着他往外走。
“刘堂主,这边请。”
李期矣的气势莫名的震住了这个杀伐的草莽,他看着年轻人的眼,眯起了眼,李期矣坚定地示意让他说了声粗口,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等到了另一个厅里,李期矣优雅地泡起了茶,坐在那像艺术品似的,而对面的刘彪则是像个疯子一样骂骂咧咧,李期矣无视他的躁怒,不疾不徐道:“您真蠢啊。”
刘彪诧异道:“哪来的小白脸生瓜蛋子,敢和老子这么说话。”他气得踢碎了一个梨花木椅。
李期矣微微一笑:“为了一个差点坏了您事儿的兄弟,竟然不惜一蠢再蠢。”
“你什么意思?妈了个逼的,老子他妈的……”
“您现在在和钱堂主这么闹,可是至少得折损上亿的生意啊…”
刘彪诡异的静了下来。
李期矣把一杯新泡好的茶抿了一口,道:“北边那块地,根本没必要和钱长争,毫无意义。”
“你什么意思?小白脸,老子就不喜欢你们这些拐弯抹角说话的屌人。”
李期矣嘲笑道:“堂主平时怕是没有了解政府动态的习惯,北边那块地,涉及高危化学物质污染,现在环保局已经盯上了那块地,那块地迟早会被整改,只要有心人推波助澜,北边成为死城指日可待,人都没有了,还要地做什么?”
刘彪沉默起来。
“堂主的生意全都涉及人,人没了,怎么做起来?倒是您现在手上的地盘里,F区的L街被您忽略了,那可是风水宝地,一旦北边被环保局整改,那片区定会被划为居民区,您抓紧时间搞搞,保不齐,可以大赚一笔。”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解的问:“谁都说北边好。”
“政府把你们骗到北边去,不就是为了F区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吗?我要是你啊,就道个歉,把那人送进去。在荷兰坐个牢,可比在外边儿打打杀杀舒服,找个经验丰富的辩护律师,在花点钱,在牢狱里整点优秀功劳,你兄弟最多也就判个一年半载,再说了,荷兰的牢,多少人求着去坐,只怕是进去了都不想出来,这要是在外边儿,保不齐哪天就被钱长盯上杀了。”
“你现在去道个歉,又把北边那毫无意义的地儿让给他,既保住了你兄弟的命,又让钱长闷声不响的吃了个大亏,您还能落个大人风度的名声,一枪叁响,只赚不赔。”
说完,李期矣又优雅的冲了一盏。
“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期矣嗤笑:“那你就继续斗,你们吃亏内耗,丧失发财机会,对其他堂来说,既可以捡漏,又可以趁机发展帮派势力,只有好,没有坏。对我来说,就更没什么损失了,我烂命一条,随时可以死。”
李期矣无所谓的态度让刘彪将信将疑。
“要是你骗老子,老子马上来杀你